绝。即使在风雨吹打之下依旧纹风不动,紧密缠在一起。好不容易看到长满青苔与蕨类的土堤,下方就是令人晕眩的悬崖。只怕驾车时略有闪失,就会栽下无底深渊。而在更远处,小山顶端被雾气笼罩,直挺挺地俯视着这边。
马车通过狭窄古旧的石桥,发出“嘎答嘎答”的冷硬声响。桥下是湍急的浊流,那是流经溪谷的冷冽溪流。
渡过溪流,树木的高度也越来越高。草木呈橄榄绿,被绵绵小雨濡湿摇晃。树木越高耸,森林也变得越阴暗。被黑暗所包围的早晨,就好似在恶梦中迷路到另一个世界。橡树因风吹雨打而弯曲,投映出驼背老太婆般的侧影,因为交互缠绕而呈现惨白又干燥的模样。
一弥小声和维多利加说话:
“这么说来……”
“怎么?”
“那位修女明明在义卖会上偷了德勒斯登瓷盘,却没有被逮捕。而且她还自称来自霍洛维兹,旅馆老板却说绝不可能。究竟……”
“不用理她。”
不知为何,维多利加说完之后就转开脸。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一弥只得闭嘴。
——马车继续前进,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
突然亮了起来。
森林到此为止,闪亮的晨曦从前方不可思议的一角倾注而下。
四周都被小山环绕,这里有如浅玻璃杯一般呈现圆形。就在杯底的位置,有一座被高耸的城墙环绕,盖着密集的石砌房舍的小镇。
不对……
那是一个村子。
马车停下。
嘶嘶……!
两匹马不知为何嘶鸣出声,摇晃脑袋。车夫用鞭子让闹别扭不肯前进的马安分下来。马匹不断摇头,躁动地在原地轻轻踏步。
六人缓缓步下马车。
洼地与马车一路绕上来的险峻山径之间有一道深崖。垂直的险峻岩石化身为山壁,往下连绵。稍微窥视一眼,山谷深度令人头昏眼花。有如鬼斧神工的山崖岩石表面闪闪发光,遥远的下方可以看见一条白线,发出隆隆声响激烈冲激——是浊流。激荡的河水冲出白色水泡,打在岩石上便激起冷冽的飞沫。
一弥把目光从崖下拉开,抬头望向石块砌成的灰色村落。
这时云散了,早晨的阳光照在生苔的石塔与四方型的房舍上。
一弥一行人因为光线刺眼而眯起眼睛。
年轻小伙子三人组发出夸张的欢呼声:
“太棒了!”
“这才叫做秘境嘛!太美了!”
听到他们说的话,车夫僵着一张脸。
一弥窥视站在身旁的维多利加——她一直抬头盯着灰色的石造村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山崖的对面,可以看得到石头砌成的门柱与铁制的巨大门扉。巨大而冰冷,仿佛是要防止外人入侵。外面围着高耸墙壁,无法从任何一处入侵,整体看来犹如中世纪的城塞都市。
收起来的古老吊桥是以粗糙的木板做成,在长时间使用之下已经变成白色。宽度可容一辆马车轻松通过,桥的左右拉着数条粗绳代替扶手。
门上浮现不祥的灰狼纹章。
“……那么,我先走一步。”
车夫匆忙想要离去。
“按照村民表示,明天早上开始夏至祭,一直到晚上结束。晚上我再到这里接你们……”
马匹再度发出“嘶嘶……”干鸣,不停地来回踏脚。
一弥转头望着马车,只听到背后传来“嘎答嘎答”巨大声响。定睛一看,古老的吊桥,慢慢朝着这边放下。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独白 monologue 2
我们登上险峻的山。
道路陡峭,箱型马车不断左右剧烈摇晃,令人心惊胆颤。外面持续下着绵绵细雨。马车中几乎没有人说话,只听到车辙发出声响。
娇小的少女打开窗户。
随行的东方少年——久城一弥,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
看到少女的一举一动都引起少年的反应,实在是让人看着看着忍不住露出微笑。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动不动就吵架。大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感情很好,但是对两个孩子来说,或许还不能了解自己的事吧。
马车还在摇晃。
窗外的光景一直是交缠的灰白枯枝,令人感到索然无味。
即便如此,还是必须前进。
必须到达那个村子。
偷偷瞄一眼少女的侧面。
绿色的眼眸色彩鲜明,有如南国海洋,和经过风雨肆虐的阴暗森林一点都不搭。
仔细看着少年的脸孔。
漆黑的眼瞳以直率的视线看着少女。个性虽然温和,却有个看来很顽固的下巴。
他们不知道。
我这个同行者的目的。
他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