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幼的大助为中心的照片。一位小个子的女孩绕在他脖子上,打出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两侧则是分别露出笑容和困惑表情的两位少女。
并不是什么误会啊,有关利菜的那件事。
拍照片好像是违反规定的吧?
大助一边把相框按倒,一边掩饰似的说道。隶属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附虫者,一直都被禁止留下外貌记录的不必要行为。
但是,柊子却呵呵地笑了起来。那是跟平常挤出来的笑容不一样的笑法。
我已经从土师前辈那里听说了。那个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大助的朋友吧?
没有家人之类的照片吗?
对不起,我好像问了一些过分的问题呢。
柊子毫无愧疚地笑了起来。看到她那副极端乐天派的表情,大助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柊子走近了铁架,重新竖起了被大助按倒了的相框。
人类的记忆这种东西,真的很不可思议。光是会鲜明地记住那些大事和事件,可是作为连接这些事件的日常生活却很难回想起来。比如心里只觉得很无聊的某一天的回家路上,还有跟朋友们谈过些什么话等等
注视着照片的柊子的侧脸上,依然浮现着笑容。
大助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身影。
过去的日子以什么样的形式残留在大助的心目中,我并不知道。但是,你不是应该更多地回想一下那些平淡无奇的日子吗?快乐的时光,就存在于那些平淡的日子里。那些让自己觉得正是为了那段时光才跟他们相遇的快乐时光如果以这种形式回想起来的话,那么我觉得回首过去也并不是一种消极的事情。
面向回过头来的柊子,大助以笑容作为回应。她大概是在为大助开解吧,真是一点也不像她。还是说,现在的柊子才是她的真正姿态呢?这位女性的真面目还真是难以猜透在不同于土师圭吾的另一个意义上来说。
我去洗个澡。因为从训练回来之后就见到柊子小姐了,所以就没时间在那边洗澡啦。说完,大助就向着洗澡间走去。
今天一整天,大助都花在了久违的战斗训练之中。虽然要干的事有很多,但现在应该最优先考虑从外面收集情报。中央本部的动静、〈冬萤〉诗歌的消息,还有各势力的动向只有充分地收集到这些情报,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现在的大助能做的事,就只有整理好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以便随时能采取行动。
从客厅里传来了柊子那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高调声音:
那么我就开始准备宴会吧。啊,没问题的,我绝对不会偷看你啦。还有呀,大助,啤酒喝哪个牌子都无所谓吗?
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你的话好了,总之就随柊子小姐喜欢吧。
大助脱下衣服走进浴室,让水从头洒落在自己的身上。
以猛烈的势头喷射出来的水滴,打落在大助的脸上。脚边马上就形成了一个水洼,呈流水状向排水沟流去。
一边俯视着从下巴流下来的温热水滴,一边回想了起来。
至今为止跟自己相遇过和离别过的人们。
大助每天晚上都会回想起他们的面容。但是无论何时,从记忆中浮现出来的都是他们愤怒和哭泣的面容,然后又逐渐消失。
他们的叫喊和泪滴,都在不断地责备着大助。让他们露出那种表情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现在推动着他前行的动力,恐怕就是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吧。
认识大助的人认识〈郭公〉的人,都会称他为恶魔。
从他一直以来所采取的行动来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从被大助变成了缺陷者的人看来,他的身影根本就是恶魔的化身。
如果能让战斗结束的话,我也很乐意成为恶魔。只要有一个恶魔地存在,那么就算仅仅是起因于害怕的因素也好,附虫者之间应该就不会再发生争斗了。
而那个恶魔将打倒〈原始三只〉,在真正的意义上结束战斗,然后消失
有时也会觉得,至今为止所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仿佛适得其反。自己不应该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这种想法也不知道在脑海中打转过多少次了。
按在墙壁上的拳头,慢慢地紧握了起来。
精神一旦稍有放松的话,仿佛就会失去意识了。大概是连续度过了许多个不眠之夜的缘故吧。在大量的热气包裹下变得一片茫然的脑海中,甚至产生了一种就这样失去意识不再醒来不是也很好吗?的念头。
在逐渐变得朦胧的意识中,大助回想起刚才柊子说过的那番话。
那些让自己觉得正是为了那段时光才跟他们相遇的快乐时光
那样的东西,曾经有过吗?既不是战斗,也不是结局,而是跟至今为止遇到过的人们一起度过的平淡日子大助尝试着在记忆中挖掘了起来。
家人的记忆。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唯一能会想起来的就只有姐姐的那张笑脸。
我要好好疼你哦,直到你大喊讨厌的地步。
姐姐和她的朋友带着大助,他们三人一起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姐姐就向着朋友光明正大地说出了这句话,大助马上就害羞得自己先跑回家去了。
然后过了好几年,就遇到了一个在成为附虫者之后才能对等地说话的少女。
吵死了!我才不管你有没有空!我已经决定了,明天一定要去游泳!
以娇小的身材和了不起的态度为特征的少女,挺直胸膛说出了这句话。身旁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