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全部不穿制服。穿便服上学仿佛是名校的证据。妈妈似乎也为了可以打扮而开心。
上了高中之后,有一次,我和妈妈结束与老师的会谈,前往位在第一小学学区内的「长田蔬菜肉品超市」。妈妈买东西时,我坐在车上看书。
偶然抬起头,在玻璃门那一头,我看见了德川。
德川和一个小女孩在一块儿。女孩才刚学会走路。光看到背影就知道她很黏德川。她紧揪着德川的裤摆。
从年纪看来,应该不是德川当时说的妹妹。
这时候一个小腿很长、有些傲慢的女孩子靠近他们。她的手里推着小小的婴儿车,看到她想要让走路摇摇晃晃的妹妹坐上婴儿车,我将视线转开。
德川还记得自己原本想要把那个孩子和母亲一起杀掉的事吗?摸摸她的头、磨蹭她的脸颊时,他会想起来吗?
妈妈回到车上,放好食材,发动汽车引擎。
离去时,我在心中说:真是太好了。
上了高中后,用钱比国中时更自由,所以我决定去造访那家很久没去的书店,买回《临床少女》。怀念的纸味。那时候经常去的后侧书架位置稍微改变了,充满当时没注意到的霉菌和尘埃味道。当时,我连这股味道都认为很高尚,而陶醉其中呢。
隔了几年再来找,《临床少女》摄影集已经不在了。
也许是被谁买去了。根据德川的说法,那家出版社好像已经倒闭,所以也许隔了几年才回收旧出版品。
虽然还是可以上网找或购买,但是我当时像舔食般想要记住那些构图与细节而定睛凝视的那本摄影集,只有那一本。我曾经那么拼命阅读的书,已经不在了。
那家独立经营的书店,因为国道沿线开的影音出租店兼营书店,而逐渐式微,在我高二那年结束营业。每次走过招牌消失、书店不见了的那个店面前面,我无法相信当时走过的地方已经不存在了,心里觉得不可思议。
在我心中的自己只要切换心情,就能够站在那个书架前面。我热切地相信只要摊开厚重、自己还买不起的摄影集,就能够进入那个世界。
我心中仍有那股心情,即使一天只有短短几秒钟,只要闭上眼睛,我就能够站在那儿。
书店、学校、那天那个河岸边。
诸如此类,在我的记忆中呼吸。
送往东京的行李,再过几个小时,红帽货运的卡车就会来搬了。
「安,这个怎么办?」
听到妈妈在厨房呼喊的声音,我回答:「什么?哪个东西?我现在过去!」妈妈希望我带去东京的餐具类,图案都与我的喜好差异甚大。
昨天明明说了不需要。
我不耐烦地叹气,不过,上了高中,稍微了解市面上流通的物品价格之后,我对妈妈另眼相看了。她喜欢的英国品牌Laura Ashley,以及Wedgewood餐具,都意想不到的昂贵,我才知道我家那些自己一直觉得缺乏品味的餐具,几乎都是义大利Richard Ginori、日本Noritake等,也就是所谓名牌货。我家妈妈明明一脸节俭的长相,却会把钱砸在兴趣上,这点真让我苦笑。
我从她给我看的那些餐具之中收下一组虽然不是什么名牌货,上面有一个金色蝴蝶标志点缀的茶杯组。
行李整理到一半时,我们喝着茶,妈妈感叹地说:「妈妈会很寂寞。」
「来找我玩啊。」我回答。妈妈像少女一样偏着脖子回答:「不要,东京好恐怖。」口气也很像少女。
进入高中后,突然长高的关系,妈妈和我的视线在餐桌上变成几乎在同一个高度。或许因为还是一样少女心全开的生活着吧,妈妈完全没有变老的样子,也没有变胖。店家经常误以为我们是姐妹,那种场合,妈妈很开心,不过更开心的或许是我。我家妈妈年轻又受欢迎,直到最近,我才开始坦然地为了这点感到自豪。
啊,对了。妈妈说:
「你念英文系,如果之后去留学,一定要去加拿大的爱德华王子岛哦。然后妈妈也可以去那边玩了。安要当我的口译。」
「那种事情不用留学,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旅行吧。」
「可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那儿。因为安的名字啊——」
「我知道啦。红帽货运差不多快来了。芹香她们说在我去东京之前,会过来打声招呼。我得快点准备。」
我随性笑了笑,再度回到二楼继续打包。
要带去东京的书和CD、留下来不带走的东西,以及到那边再买的东西。我的脑子里想着新房间的格局,一边动手整理,结果距离刚才聊天完还没过十分钟,妈妈又在叫:「安!」
「怎么了?」
我回答的声音也跟着变得很粗鲁。但是,妈妈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你有客人,快下来。」
我的行李还没弄完,那些家伙已经来了吗?「好!」我回答完,跑下楼梯,看到等待的人,差点停止呼吸。
他站在玄关处等待,直直仰望在楼梯上的我。
「哟。」
来者是德川胜利。
「……怎么了?」
我心想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们一直没有联络,甚至没再碰面。我还以为我们再也没机会说话了。
从与他就读同一所高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