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的日子,既干净又充满透明光芒的日子,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我们已经错过了。
我很想问德川有几分真心想要执行「事件」?什么时候开始不愿意杀我?道别时,我问:「你真的买了菜刀吗?」
德川露出相当不耐烦的表情之后,只冷冷说了一句:「买了。」他虽然摆出生硬冷淡的表情,不过哭过之后脸颊的紧绷感,以及疲惫肿胀的眼睛,还残留着热度。
我想他也许是撒谎,不过我不再继续追问。
冬天的河畔,被朝露弄湿,散发着白光。川面反射阳光,看来像降下光之雨一样炫目,让人睁不开眼睛。
等到四周完全明亮之后,我们两人完全不再提「事件」的事。
「掰掰。」
「嗯。」
经过什么事也没发生、寻常的一夜,我们迎接一如往常的早晨,我和德川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迈步。
回到家,妈妈还没有发现我偷跑出去,我轻易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到一小时,妈妈起床。「安,天亮喽。」她来叫我时,我在房间里仍穿着因为瘫坐在河边而下摆弄脏的冬季制服,还没有收回心神。「快起床。」听到她这样叫,我心想:啊啊,没死真的错了。
然后我在房间里哭了一会儿。
胸口像撕裂般疼痛,我心想,今天开始我要活下去。
到了学校,德川又露出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表情,和昆虫男们厮混在一起,发呆站在那儿听昆虫王田代无聊的自吹自擂。钟声响起后,他在我旁边的位子坐下。
沉默地,什么也不说,连招呼也不打,我们各自坐下。
然后,直到毕业为止,我们都不会再说过话。
只有一次,姑且算是说话吧。
必须仔细想想才会想起来,大约是那个程度的情况。
国三的校庆时,我去倒班上制造的垃圾。
然后,德川正好坐在垃圾收集场旁边。因为校庆职务分配的关系,他负责处理丢弃的垃圾。
我们已经不同班。这阵子就连要见到彼此都很难。我出声说:「啊!」德川也注意到了。他看着我,然后说了声:「哟。」
这个「啊」和「哟」,大概就是我们最后的对话。
要说国中生活的重大事件,后来也发生了几桩,要说没有也可算没有。国三时,我们的班导不再是佐方和中村他们。佐方首次从副班导升上班导,自己负责一个班,所以十分有干劲,他负责的班级学生都觉得他很烦,光是要配合他就很累。芹香也变成他导师班的学生。
佐方要颁发奖状给全县书法大赛入选的学生时,说:「大家的字都很漂亮,所以请自己把名字写上。老师写字很丑,要我写不好看。」于是发给大家没写名字的奖状,这又引发了问题(当然,芹香妈妈也是抗议的其中一员)。
过了几天,遭到监护人和校长责备的佐方,在导师时间上以开玩笑的语气笑着说:「各位现在把奖状拿来的话,我就帮你们写上名字。」结果芹香在社团活动时非常生气地告诉大家:「谁想要那家伙帮我们写啊!」
佐方引起的书法大赛奖状问题虽然只是小事,却成了地方报纸的新闻。既然如此,生理期上游泳课的问题应该更关系到人道与否,为什么反而没报出来呢?我也不知道。然后,我发现每一件事情真的都只是小问题。
我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来,而曾经殷殷企盼的月经,很干脆地在国三时第一次报到。妈妈好像哪里搞错了,把她年轻时买的旧钻石戒指送给了我。煮红豆饭时,还当着我的面跟爸爸耳语说:「老公,安啊……」真烦。
自从初经来了之后,生理期对我来说只剩下麻烦、想睡和肚子痛。夏天的游泳课只要和生理期重叠,我就会请假见习,不再拿全勤奖了。
芹香和幸也不再无视我了。
不是有人道歉或和解,只是她们突然再度和我打招呼,或称赞我的私人物品,或聊天。
我也没有退出社团。
上了国三,我开始和小江同班。小江不听人说话,只顾说自己的话这一点多少让我有些不耐烦,有时也很困扰,不过国三能够和她同班很开心,也有很多次是她帮了我。我们还一起去参加毕业旅行。
快要毕业之前,我听说河濑交女朋友了。不是我也不是篮球社的近田学妹,是一年级的女生。我有几次看到他们相约在脚踏车停车场一起回家。
樱田美代在我们升上国三时,请调到其他国中去了。当时她的肚子还没有很明显。
我不晓得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有一阵子樱田美代的怀孕,以及与德川老师结婚的事,在学校里成了八卦。老师们没有提到这些事情,所以大家只是在背地里讨论。德川和将军表面上都看不出受到影响。
在那之后,我偶尔会沉思。
自称杀过许多猫、狗、老鼠的德川,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少年A呢?
按照河濑的说法,尼尔失踪时心脏已经很弱。每次只要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就会想起尼尔那个项圈的娇小和柔软,我不再继续思考下去。停止思考。我带着花到尼尔坟前向它道歉。
某一天,我发现了破碎的杜鹃花。
心想,到底是谁放在这里的?
说杜鹃花墓园的杜鹃花是春天绽放的人,是我。
我念书、念书、念书,考上学区内的升学名校,与同国中大多数同学就读不同的高中。这一带的升学名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