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侧脸。但是,德川只说了一句话就没再开口。长长的浏海拒绝着我。
背脊中央窜过一阵电流,我跑出教室,钟声响了也不管,急忙跑向我在走廊上的置物柜。
打开门那瞬间,肩膀像是被柔软物体包住一样全身虚脱。我睁大眼睛,眨也没眨地凝视着柜子里。如果我不这样用力瞪视,恐怕会当场跪倒在地。
我装泳衣的蓝色袋子在柜子里。袋子底沾着少量的灰色沙子。
紧绷的手指僵硬地、缓缓地移动。——你刚刚在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德川或许在教室里听到芹香和幸的对话。就连我初经还没来的事也听见了。所以才帮我找吗?
塑胶制的袋子被太阳晒得滚烫,像快融化般扭曲变形。里头的泳衣完好如初。我拿起它,就像小时候抱着布偶一样,用力抱住袋子。干涩的眼睛底下泛起泪水。我咬牙,在泪水变成泪滴落下之前,粗鲁地伸手擦去。
回来了。
我再一次紧紧抱住袋子,沉浸在余韵中。
回来了。
之前无论有多讨厌也不会请假的社团活动,今天第一次缺席。
被我叫出来的德川,双手摆在儿童科学中心观景台的扶手上,俯瞰着底下的城镇。
我不再像之前那般犹豫,对着他的背后说:「让你久等了。」德川也很干脆地转头看向我。
旁边的科学中心已经到了打烊时间。暑假结束的平日,观景台上没有其他人影。我缩短与德川的距离。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闻到了氯的味道。他的长浏海随风飞舞,一瞬间能够看见他的额头和双眼,但是德川按住头发,所以马上又看不见了。
「你没有回信,我以为你不会来。」
第五堂课的游泳课下课后,我立刻写信给德川。德川没有说话,只有动动脖子,离开扶手。
「谢谢你帮我找回泳衣。」
我希望说得自然些,声音却很僵硬。「思。」德川只这么简短回应。
「你在哪里找到的?」
「体育馆后面的焚化炉里。」
「原来如此。」
「齐藤芹香说,她看到你社团活动后摆着忘了带走。」
德川停顿一下,看着我。晓得不是芹香她们故意从我座位或置物柜里拿走藏起来,即使是这种时候也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即使结果相同,但是差别很大。
「嗯。」我点头。
今天芹香她们蹙眉看到我换上泳衣出席游泳课时,没有对我说什么。
「我今天社团活动请假,明天会去。」
看向笼罩在朦胧夕阳光线之中的街道,能够看见陌生高中还是国中的操场。豆子大小的人影在操场上来回移动着。
「我一定得乖乖出席,否则会降低事件发生时的冲击。既然选择要死,死掉之前,我会持续去社团。」
所以,我的忍耐是为了事件。
「我是玩真的。」
我说出口了。
我今天也带来《悲剧的记忆》笔记本。
我和德川引发的事件,有别于芹香的割腕。
绝不是那种大家在导师时间讨论讨论,隔天就若无其事地来上学,还游刀有余的疼痛与冲击。我要让他们知道程度的不同。
我死的时候,不希望芹香和幸哭。我绝不是为了换取幸在导师时间写出「最喜欢」这类甜腻的感想。就算她们在我坟前哭着道歉,我也绝不允许我的「事件」成为她们炒作的话题。
我只允许德川胜利从我的死和事件中获得好处。
翻开全新的一页。古董风格的厚厚笔记本还剩下不少空白页面。
我和德川决定了进行的日期。
十二月六日。十二月的第一个礼拜一。
这样一来,年底的新闻版面一定全都是我们。
为了制造吓破众人胆子的高原创度杀人事件,我们从春天开始就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许多桥段,但是每一个都有待商榷,还没有具体的决定。不过既然决定好执行的日期,就足以强化决心。在那天之前,我们一定要找出引发惊人事件的方法。
我们牵着脚踏车走在回家的斜坡上,彼此相隔一段距离一起下坡。
「夏天结束后,就没有游泳课了,真好。」
我说完,德川看了我的脸之后,视线突然往上一转,看着高大树木之间开始变黑的天空。
「我不觉得好。」德川说。
他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石子发出声响从步道滚向车道上。
「游泳课不是比较轻松吗?」
「会吗?」
他明知道我今天因为泳衣的关系受了多少委屈,还说这种话,果真是不会看情况的家伙。
到了傍晚,空气紧缩、变硬。从夏季制服的短袖底下露出来的手臂被风一吹,稍微起了鸡皮疙瘩。
之前来的时候还能听见蝉鸣,现在什么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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