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她们重修旧好了。

  如果现在能够马上转身离开这里该有多好。幸无忧无虑地大声说话,像是刻意要让四面八方都听见。

  大家明明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班上同学却全都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淡然处之。也不是不感兴趣,不过大家似乎认为这样做才像个大人。

  芹香显然很在意他人的目光。她知道大家都在注意她,和幸的热烈不同,她以稳重的态度聊着天。

  她交叉摆在桌面的左手腕上,里着白色绷带。

  看到时,我的心底深处仿佛被人用力拧了一下,好痛。那个绷带所代表的意义与价值,芹香明白。而她显然就是要让我看到。

  我简直成了笑柄。

  昨晚,我和德川在讲电话时,幸一定瞒着我,为了和芹香说话而行动着。她们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一眨眼恢复了。看来只有我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芹香与幸今天早上都没有参加社团活动。她们也许一起来学校。

  一想到幸受到芹香妈妈的委托,到她们家接芹香,我就觉得不舒服。

  我打定主意,抬起头。

  走过幸和芹香身边时,我鼓起勇气对她们说句「早安」。我心底期盼着也许这样我也可以趁着这气氛,得到她们两人的原谅。

  没想到她们停止说话。那瞬间,我清楚感受到全身的血液从头部朝脚下抽离。我心里佩服着自己居然有胆量停下脚步。她们两人没有回应我的问候。

  情况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她们两人就这样一语不发地离开了,甚至不愿意让坐在前面座位的我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我在位子上坐下的瞬间,喉咙底部仿佛有一团炽热的块状物涌上来。体温以肩膀为中心逐渐攀升。

  我想应该没有其他人听见。但是,遭到无视,以及我飘荡在半空中的问候,都让我觉得丢脸得要命。德川还没有来到我旁边的座位上。幸好没被他看到那个场面。

  我一心希望钟声快点响起。早上的导师时间开始了,走进教室的中村和佐方也不管芹香曾经引发那么大的问题,成为众人的话题,对于她再度来上学的事情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除了我之外,教室再度回到平常的样子。

  我没有考虑请假不来上学。

  换组这件事救了我。芹香和幸离开了我,座位换到教室后方。班上醒目组的女孩子们全都知道情况,因此也跟着芹香她们一起无视我,也不打算和我同组。其中有些人虽然同情我、对我说「芹香真任性」,但是就连那些人也不靠近我,积极地避免受到牵连。

  我最后和之前不会说过话的两个女同学一组。我们三个都是没有人想要同组、自然而然就凑在一起的成员。一位是一开始聊宝塚就停不了口的尾上同学,另一位是自豪于自己皮肤白皙且胸部大,但胸部之外的地方也很丰满的名取同学。她们两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换教室上课或上厕所都一起去,只有我无法融入她们。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如果一不留神,身心就会粉碎。我和这两个人同组。虽然对她们两人很不好意思,但一想到所有人如何看待我换组后没办法和「高地位的人」同一组这项事实,我就觉得丢脸,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和她们在一起。

  芹香和幸一定在嘲笑这件事,这感觉一直纠缠着我。她们两人也开始一起参加社团活动。和塚田她们的往来虽然有些生硬,不过感情也变得比以前好。

  从旁人那儿零星听到的内容组合起来,看样子芹香不肯原谅的人还是只有我一个。

  正如她所说:「我最无法原谅的人就是安。」

  无论在班上或社团活动,四周女同学全都配合着芹香的决定行动。幸道歉了,很高风亮节、很伟大。她那篇当着全班面前被念出来的反省感想的确造成了影响。然后所有人都对于被逼到「自杀未遂」的芹香很体贴。

  芹香宽恕了一切,除了我。

  社团活动结束准备回家,我来到脚踏车停车场上,一看到芹香也加入幸与津岛这对情侣,三人愉快谈天的样子,我瞬间觉得自己无处容身,马上离开现场躲起来。那笑声仿佛发现我的踪迹一样在身后追着我。

  我屏住呼吸躲在摆放其他年级鞋柜的楼梯角落,为了不能去拿自己的脚踏车,也为了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而感到汗颜。

  芹香认同了幸与津岛的交往,此举获得其他女生「好厉害」、「我们办不到」的称赞。大家认为分手的前男友和自己的好友交往,还能够与双方继续当朋友,这做法很成熟。

  传言说芹香现在有其他喜欢的男生。听说她很快就会有下一任男朋友。如此一来,芹香一直很想找我一起的双人约会,就能够找幸和津岛进行了。

  也就是说,对于芹香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津岛也不是幸,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

  我一整天不断在思考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如果不这么做,我连一秒钟都无法呼吸教室的空气,也无法接受自己被她们讨厌的事实。这一天应该也一如往常,我却觉得无论是上课或社团活动,时间的流逝速度极度缓慢。与待在学校里总是必须倒数计时的情况不同,回到家直到隔天早上的时间则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不管是看电视或上网或看书,我才开始觉得很开心,下一秒就想起自己在学校所处的立场。我躺在床上希望早晨不要来,而迟迟无法睡去。

  在仿佛失去色彩一样风云变色的生活之中,唯独我的座位仍然和之前一样没有改变,我依然坐在最前面「眼睛不好的学生」专属座位上。即使换了组,失去了能够说话的对象,我和德川还是一样坐在相邻的位子上。

  自从被贬到班上金字塔底层之后,我无法打电话给德川。

  待在同一个教室里,德川当然全都看见了。他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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