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蛹羽化的成虫一样。
「那是森林妖精的领域了吧?」自从芹香这么说之后,我们背地里就把那家伙称为「昆虫王」。
班上的昆虫分类,主要根据是否与昆虫王田代隶属同一集团而定。
「昆虫王」这称呼听来的确很蠢,不过我想这么称呼田代也无所谓。那家伙似乎非但看不起自己的昆虫同伴,也看不起我们,与我们面对面时一句话也不说,偏偏对他的昆虫同伴颐指气使。前阵子错身而过时,我听见他张着鼻孔,说:「我靠关系弄到还在制作的新动画」、「朋友是插画家」云云,也不晓得是真的还是吹牛。听着那家伙说话的同伴们,对于自己国王破绽百出的吹牛,也只是点点头,发出钦佩的赞叹。
「那些家伙好像穿着一样的慢跑衫和三角裤。就像小学生一样。」
芹香和幸两人都在笑,只有我没有。她们两人都有兄弟,所以能够拿这种事情说笑,但是我无法体会。芹香的男朋友津岛穿四角裤,她说哥哥觉得那好像拳击手短裤时,我也不晓得该作何反应。
芹香从洗手间回来了。
我还在想,难得她会一个人去洗手问,原来是和增田一起。增田隶属管乐社,个性爽朗,成熟懂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这么说来,去年我们开始无视幸,就是因为芹香当时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地告诉我们:「增田同学好像总是自己一个人去洗手问?」结果幸回答:「那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她把立场中立的增田同学也卷进来,在洗手间里谈着和我有关的话题,我就忍不住胃痛。
确认芹香回到教室后,幸快速离开我身边。她稍微合掌动动嘴唇,无声说了句「抱歉」,不过看得出来她打从心底庆幸自己不是标靶。
我默然目送幸离开。
卷着窗帘的男生离开了窗边。制服背后沾满了灰尘。那个白色让我感到莫名气愤。
回到家后,我闻到油和香草精的味道。
大概是刚刚有人炸甜甜圈。经常有人对我说:「真希望我妈像安的妈妈一样。」我妈既顾家,长得又漂亮,打扮时尚;有朋友来家里玩,她就像见到猎物的猛兽一样立刻端着点心到房间来。送来手工饼干和果汁没一会儿,又会到房间来问:「你们要吃牛奶羊羹了吗?」
我们哪吃得下那么多啊!——芹香等人睁大眼睛看着我对妈妈发火。居然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吵架,真是太奢侈了。有人甚至说我任性。
「我回来了。」
妈妈穿着围裙从客厅走出来。今天从她背后传来的依旧是电视的声音——以夸张的抑扬顿挫刻意念台词的声音。我不耐烦地脱下鞋子一边问:「你又在看啦?」
——明天永远是崭新的一天。
——失败时,随时想起这句话。明天是没有失败的崭新一天。
——对,还没有失败的一天。
「嗯。」妈妈点头。
「快到吃饭时间了。你要先吃点东西吗?我炸了甜甜圈。上面撒了肉桂糖粉。爸爸说过不喜欢那个味道,所以我们不吃掉就麻烦了。」
看了看客厅,不出所料,小小的电视上正在播放《清秀佳人》(Anne of Green Gables,或译为红发安妮)的DVD。场景是主角安·雪莉(Anne Shirley)正和学校老师边走路边说话。
妈妈最喜欢这段内容,以及故事最后安说:「如果我是男孩,就可以帮忙田里工作了。」马修(Matthew Cuthbert,安的领养人)对她说:「幸好你是女孩,你是我最自豪的女儿。」这一段。
「不吃了。我回房间去了。」
「这样啊。」
我留下还有话要说的妈妈独自上楼。画面一转,接着场景来到了安居住的绿屋。我家妈妈不停反复观赏《清秀佳人》,让我都要忍不住担心DVD会被她看到磨损坏掉了。
回到房间,把书包丢在床上,我顺势躺下。早上出门时还乱糟糟的床单,现在整理得笔直,棉被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妈妈一如往常地整理过了。
一出生就得到「安」这个名字的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名字。姓氏是再平凡不过的「小林」,纯正日本人的我却有个外国名字「安」。小林安。小学时,曾有人嘲笑好像搞笑艺人的名字,我真的还为此哭过。
西式凸窗,手工缝制的俗气铺棉菱格月历,蕾丝编织的桌布。家中一切布置参考自以加拿大爱德华王子岛(Prince Edward Island)为故事舞台的《清秀佳人》DVD。有这种妈妈我也莫可奈何。
小学时,我的读书心得和阅读心得图画等作业,几乎全被妈妈的喜好所统一。
安搭船过河,船沉没,安抓着桥下柱子的场景是我的阅读心得图画。雀斑女孩被英俊男孩搭救。妈妈命名的图画名称是「救救我!吉柏(Gilbert Blythe,安的同学)」。妈妈很满意地认为没有其他小孩能够画出标题如此有趣的图画。
平常总是轻声细语的妈妈,看到我把安的头发按照字面上所写,用鲜红色蜡笔涂成红色那瞬间,大喊:「不对吧!你到底在看哪里?红发不是这种颜色吧?亏妈妈还一直以为安是更有品味的孩子。」
品味。
既然我不会质疑过我妈的品味,照理说我在各方面应该要一帆风顺才对吧?
我家妈妈是个美女。
虽然有奇特的个人喜好,不过长相标致仍是不争的事实。也许是天生体质的关系,她身材纤细好看。很能吃,但好像因为胃下垂的关系吃不胖。我甚至觉得电视上的女演员还远比不上我家妈妈的美貌。
我会在漫画上看过「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