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技术,叫做傀儡操纵。
傀儡操纵是一种表演项目,通常使用傀儡线,或由表演者将手放在傀儡内部,将单纯的傀儡操纵得栩栩如生。如此说明,应该能让各位有个大概的印象吧。
我要说的傀儡操纵,在根本上和前述二者一样,虽属相同派生,但是用的线和一般有些不同。
我们操纵傀儡所用的线,是以称为魔力的超凡之力所纺出的线,而透过这种线操纵的傀儡则是咒物。根据表演者的意思,傀儡甚至可做出超越物理法则的行动,那已经不仅是单纯的傀儡,而可称之为一种兵器了。
当然,我们也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我们是除魔者,工作是讨伐妖力极强的魔物;而在除魔者集团中,坂上是名列前六的名 门。我们为了守住这个名声,并为了提升讨伐魔物的力量,必须日以继夜地切磋琢磨,让技术跃升至更高阶段。
现在要进行的,也是其中一环。
「那么,要开始啰。」
这场斗争,是为了争取『傀儡师』这个称号。对操纵傀儡的表演者来说,这个称号独一无二。我当然不能输——尤其不能输给这个对手。
「怎么了呢?我可不希望你连傀儡都还没拿出来就输了。」
本家之耻、娼妇之女——坂上神乐扯动脸颊笑着说道。
这个不知混了哪个外国人的种的女孩,是先代当家坂上翁带回来的。坂上翁虽被称为傀儡操纵的至宝,但大概也老糊涂了,不但养育这女孩,还把奉为奥秘的傀儡操纵技术教给她,当她愈来愈厉害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
她将长长的金发扎成二条马尾,发型有种稚气的感觉;清秀又可爱的容貌仿佛妖精。
她的打扮梦幻得如同童话中的出场人物,但本性却和外表大相迳庭;她的笑容充满鄙夷,语气听似恭维,却话中带刺;她瞧不起人的眼神,招致众人的嫌恶与憎恨。有关她的传言尽是不好的,从未听过她的好话。
尽管在如此正式的仪式场所,她仍穿着洋装与开襟毛衣来,打扮得像要上街似地,相当不堪。这简直是侮辱人。
除了先代当家之外,没有人站在她那边,但是先代当家已经仙逝了。尽管如此,她却没有服丧,还在这种场合露出这种不庄重的笑容,她的神经也很异于常人。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输。
我必须要获得完美且无从置喙的胜利,给在场的众人看。
我从大衣下拿出傀儡。那是戴着鬼面具的机巧傀儡——迅花藏神,是坂上的分家——葛叶家秘传的钢制机巧傀儡,其强韧性与结构都完美无暇。在一公尺长的短小身躯中,内藏五十四种兵器,在包含本家在内的所有机巧傀儡中,迅花藏神的攻击力与压制力也是无与伦比。
能与其对抗的,只有本家被誉为最强的秘藏傀儡——樱花招鬼。
这女孩看到迅花藏神还无动于衷,她所带的东西应该也非泛泛之辈吧?神乐虽然说出「你连傀儡都没拿出来就要认输」这种话,但她拿的只有抱在胸前的一个兔子布偶而已,那个布偶像幼儿的玩具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机巧傀儡。
但就算她带着樱花招鬼,那态度也未免太傲慢了。虽说在这个场上禁止残杀,但在这种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致死的状况下,她竟然还如此从容不迫。
这不算轻视我的话算什么?我不禁忿怒地冲口说道:
「你说这种话却不拿傀儡出来,是在打什么主意?」
「哎呀,我不是正抱着吗?喏,它就在这里。」
她笑嘻嘻地用兔子布偶磨蹭脸颊,兔子也像有生命般地眯起眼睛,开心地摇着耳朵。
她操纵的那只兔子,简直像一个活生生的动物。那虽然是傀儡操纵的极致,但却和现在这场面不相衬。
这里是以战斗来决定谁是最优秀的傀儡操纵者的地方,在如此神圣的场所,还恬不知耻地自我安慰,也太没有分寸了。
「……我不是指你的玩具,我指的是你战斗用的机巧傀儡。难道你打算在这里使出偷袭这种卑鄙的手段吗?」
「……怎么可能?如果对手更强的话还说得过去……」
听了我的话后,她的反应是哑然失笑。神乐鄙视般地笑着看我。
「胜负若不对等,就不值得一看。考量到我和你的技术差异,我想设法让这场对决有点看头,您觉得不满意吗?」
「……看来,你这家伙是打算彻底地愚弄我哪。」
「……啊,您明白了吗?您花了满长的时间才搞懂呢。」
她说出这话的同时,我愤怒地挥动手臂。
七根丝线散发出磷光,要掌控迅花藏神,我必须将七指全缠上念丝,使用我所能操纵的最大线数。必须有高超的操纵技术,才能发挥出这具机巧傀儡的高性能。
缩短距离之后,我接着放出傀儡的内藏兵器。迅花藏神的装甲板下露出数不尽的炮管。这里是户外,不用客气。况且就算杀了这个女孩,也没有人会为此哀悼。
我毫不犹豫地拉下扳机,射出无数子弹。不管樱花招鬼的速度有多快,应该也无法躲过这片弹幕。
子弹在一瞬间掀起了大片尘埃,我看不清对面的情况,但金属被子弹击中的尖锐声响,让我扬起嘴角。就算她再怎么从容不迫,还是得拿机巧傀儡当盾牌,才能抵挡迅花藏神的攻击。
机巧傀儡不是防具,是武器,拿来抵挡容易损坏,更何况樱花招鬼应该没那么坚固。再加上三发致命的榴弹,这样她就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