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和奇奇欢呼着拥抱在一起。喘息恢复平静后,鼠爸站起来,
「走吧。」它说,「快天明了,我们必须趁医生他们睡醒前设法离开医院。」
一推笼门,唧嘎应声而开,鼠爸、奇奇、达达依序走出笼外。
铁笼放在棚架上,手脚搭着沿途的隔板减缓下滑速度,鼠爸快速滑下地面站稳,奇奇、达达跟着滑下来。
「奇奇,伤还痛吗?」达达关心问道。
「不要紧,就快好啰。」奇奇坚强地应道,挺起胸脯。
客厅窗户关得密不透风,显然无法出去,所幸通往后侧的拉门没有关紧,留一点缝隙,三只老鼠穿越来到走廊。它们对田中家的内部格局当然一无所知。正前方的门扇关闭,左侧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便朝右侧前进。客厅旁门户紧闭,走廊尽头的拉门略露一点细缝,鼠爸毫不迟疑地溜进去。
这里是诊疗室,它们对这个房间依稀有印象。
「医生就是在这里帮我疗伤。」奇奇说道。
「我们刚开始也来此,这一定是治疗用的房间。」鼠爸说。
那么,能从这里脱身吗?旁边的毛玻璃门扇是关闭状态,门下没有缝隙。那窗户呢?鼠爸从座椅跳上桌台,跃到铝门窗的窗缘,来回仔细观察后还是找不到空隙。
「达达、奇奇,找找看是否有缝隙或小洞,无论多小都无所谓。」
「这个盥洗台……」传来达达的声音。回头一看,确实有座盥洗台,两兄弟跨坐在边缘朝里面窥看。鼠爸爬下地面,重新沿旁边的棚架往上爬,纵身跃上盥洗台。
鼠爸拿起装在排水孔上收集垃圾的金属滤网,朝排水管里张望。能不能像葛伦住的图书馆一般,穿越下水管到外面去?
「这个管口太小不行,连奇奇也无法通过。」鼠爸说完来不及阻止,奇奇一头钻了进去。
「不行,别乱来。」鼠爸慌忙按住它的背脊。「我说别硬闯,喂,万一卡住怎么办……?」不出所料,奇奇上半身钻进去,倒栽葱卡在排水管里,后脚挣扎着乱摆乱踢。
「啊,……不行,……钻不下去……」奇奇的喊声模糊传来,鼠爸和达达急忙拉住它,费好大力气拖出来。奇奇双脚一伸,呼的深吁了口气,捧着一个闪亮东西。
「奇奇,那是什么?」
「不知道,就卡在水管转弯的地方。」
那个小物体,是在银色金属上镶嵌一颗散发黑光泽的圆珠。
「啊,这一定是……」鼠爸和达达同时想起来,奇奇手中的东西,与当时田中太太曾说遗失其中一只、高举另一只给医生看的黑珍珠耳环非常相似。
「原来掉下水管没被冲走,能找到它,田中太太一定很开心。」达达说道。
「就放在显眼的地方吧。奇奇,把耳环给我。」鼠爸从奇奇手中接过耳环,衔住跳下盥洗台,爬上另一张座椅,跳上房间中央的诊疗台,将耳环轻放在正中央。假如没有田中医生治疗,奇奇势必小命难保。更何况田中太太在这十天里,让达达一家充分享用鲜美的食物,让它们在安全地点休养,在这趟充满艰辛的旅程中,善意化解了它们身心内沉淀的强烈疲惫,至少该聊表感谢之意。
鼠爸跃下诊疗台,两兄弟已在此等候。
在诊疗室四处行动中时光飞逝,早晨终于来临。最后鼠爸急中生智,就是想出躲在垃圾袋里借人手提到外面的奇计,必须先暂时找到藏匿处才行。刚才二楼不断有动静,看来医生夫妇已经起床。
三只老鼠钻入垃圾袋,随后田中医生走进诊疗室,接下来就是与太太进行那段交谈。
「他们发现耳环了。」奇奇说。
「嘘,别出声。」鼠爸提醒。
两人稍后离开,不久田中太太返回来,随手拿起藏着老鼠的垃圾袋走向别处,她没有发现鼠爸咬的破洞。
光线穿过半透明塑胶袋,霎时明亮起来。终于到外面了?不料垃圾袋被用力一抛,袋上有东西立刻覆盖来,陷入一片漆黑,田中太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怎么回事?」鼠爸低声轻喃。
其实今晨不收垃圾,田中太太将整袋放入厨房侧门外的垃圾桶中,顺便盖起盖子。
老鼠们想从破洞钻出去,马上被塑胶桶壁挡住,它们挣扎着出来,爬到垃圾袋外面。事到如今它们还算幸运,否则到收集垃圾日为止,将整整两天被困在垃圾桶里。幸好田中太太当时很匆忙(瓦斯炉上的水壶快滚了),随手抛下垃圾袋,没盖紧桶子就赶快回厨房。
塑胶桶里堆积许多袋垃圾,袋子小山似的隆起,盖子直接往袋上一放,桶盖之间便露出细缝,刚好可以爬出来!
「好,出去吧,跟爸爸走。」鼠爸轻跃下地面,奇奇、达达陆续下来。
风儿吹拂来,是阔别已久的外界清风。三只老鼠浑身一颤,不是起于寒意,而是兴奋、紧张,难以言喻的喜悦。它们奋勇地踏上前程。
12
奔向河,奔向水,奔向川之光。
又展开旅程,重新开始。三只老鼠心情很开朗,在某种意味上,田中动物医院的日子好比生活在乐园,匆匆即逝。奇奇完全康复,鼠爸和达达成天好吃好睡,今后想继续过这种生活,也并非没有机会。但是,「我讨厌这样,会完蛋的」,达达这番话,道出全家心灵最深处的感受。无论多安乐、多舒适,在四方笼里转滚轮的生活,感觉就是讨厌、就会完蛋,活着并非为了如此。
所谓活着,比如说奔跑。深夜,三只老鼠跑在水银灯四射的黑暗中。所谓跑,不单是四肢律动,而是让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