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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悍兹所说,秋高气爽的日子持续了几天。高空清透的蓝沁入眼底,时而飘几片美丽的鳞云。日暮时刻愈来愈早,晨晚刮起秋瑟的冽风,白天阳光依然和暖,柔煦包融着林树、青草、河水。
正值红叶的时节,或红或黄,林间染得艳彩缤纷,风儿吹过时,飒飒的丛叶隙间偶落下鶫鸟哔啾、哔啾的高啼声。
达达和奇奇并排趴在河畔石头上,凝视着流水。
「哥哥,河不会睡觉吗?」
「睡觉……,你是说停止流动?」
「我们睡觉时,河应该也睡了。」
「不会的,河会永远流下去。」
「它不累吗?」
「不会,河觉得流动好快乐、好欢喜。你看……」达达指着碎浪翻花的地点,流水拍击破水而出的大石块。「你看,河笑得多开心。」
「真的,它在笑呢。」
「一直匆匆向前,永远往前跑不停。我相信,河一定非常喜欢如此。」
「我们也赶很多路。」
「嗯,没错。」真的好辛苦啊,达达回想各种惨痛的经历,翻个身仰躺下来。无垠的青空,有如挥洒一片晶晶闪亮的光粒,灿烂得睁不开眼。
「奇奇,像我这样仰躺着,闭起眼睛。」感觉奇奇立刻翻过身。「眼睑里面是不是红红的?」
「嗯,是啊。还有暖暖的。」
「嗯,对嘛。」
一时,它们保持不动。
啪飒啪飒,身旁忽然传来拍翅声,达达立刻跳起来。什么?是什么?用力连眨几下,炫目的阳光下,暂时看不清任何东西。
「你们两个呀,在这里傻呼呼悠哉躺着,太没警觉心了。」听到说话声,达达才知道原来是母雀。
「小麻雀还好吗?」达达问道。
「已经康复了。」母雀答道,「不久就会飞,都是托你的福。」
「是吗?那太好了,真是恭喜喔。」
「你和弟弟相会了。」
「嗯,也跟爸爸团圆了。」
「那么,你们会在这里定居吧。」
「还不知道。」
鼠爸认为这一带太接近沟鼠的地盘,最好往上游走一点。目前没有沟鼠出没,但不敢保证那些侦察队几时闯荡到这里。从长远来考量,「帝国」恐怕不断扩大版图,最后并吞这块地。想挖穴定居,至少到上游数百公尺外才放心,鼠爸如此提议。然而,达达兄弟早就受够了旅行和冒险。
「我们会去更上游,总之先休息一阵才出发。」
「前面是公园,好开阔、好舒服喔。」
「那更前面呢?」
「穿过公园就是街道,车站的闹街。」
「是吗?那么,住在公园附近很不错。」
「你们一定要赶在冬天前安顿好,打造温暖的家才行喔。」
「是啊。」
「还有,不能像刚才一样,在光天化日下睡糊涂觉喔。」
「我们没有睡,只是闭目仰躺着……」
「冬天是什么样子?」奇奇问道,它将面临第一个冬天。
「很寒冷,变得冷飕飕。」母雀说,「我们会找不到食物,真糟糕……。对啊,我得赶快张罗吃的带回去,那孩子一定饿了。就这样,再见,保重喔。」母雀两三句结束,不等达达兄弟道别就迅速飞走了。
听完母雀的警告,两兄弟有点沮丧,仍在河滩捉迷藏、到草丛间躲猫猫,悠闲地玩耍整下午。行人偶尔路过,这时就躲进遮荫底下,悄悄屏息等脚步通过为止。玩累时,这才忽然惊觉日影偏西,空气转而冰冷。
它们回到洞穴,鼠爸和多兰姆正严肃交谈,悍兹在旁打瞌睡。
「啊,达达,我想再听你详细说一次。」多兰姆说,「就是去葛伦住的那座图书馆的路径……」
达达能说明如何去阿蓝家,却不知道通往图书馆的路线。
「我看,」多兰姆沉吟说,「反正不能冒险走你们尝试的下水道,里面会迷路、淹大水,简直是玩命。剩下街道这个选择,不用说,当然风险极高……」
「烦死啦,多兰姆,瞧你消极的。」悍兹跳起来,破锣声吼道,「听你的话都没指望,这样怎么行?放心吧,总有办法解决。」
「讲得轻松,下次给沟鼠卫兵逮到试试看。上回被识破,今后它们一定狠狠反击。」
「那就再把它们痛揍一顿,瞧还敢不敢……」悍兹挥了挥拳头。
「就算如此,我们的去向恐怕会泄漏葛伦的行踪。」莎拉说,「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嗯……」悍兹交抱起胳臂。
「换句话说,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多兰姆说,「必须格外谨惯,慢慢去找寻它。总之大致掌握方向,接下来是临机应变……,船到桥头自然直。」多兰姆的语气含着笑意。「这是你的口头禅。」
「那还用说,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