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语。
「真的?确定吗?」达达忍不住问。
「我想……是的。」鼠爸的答覆有点勉强。
雨势渐强,它们全淋得湿透,冷雨渗入体内,还是必须往前。无论如何,先找到白天可充分休息的地点才行,在不太可靠的地方避雨一晚,后果恐怕不堪设想。雨势愈发激狂,四周宛如绕在水帘中,视线茫茫,想觅栖身处更加困难。
清晨终于来临,行车高溅水花驶过,路人零星出现,情况显得更危急了。
滂沱大雨中,不时扬起骤风,小小鼠身几乎被刮飞。这时它们沿着长水泥墙跑去,墙的尽头有一扇通行门,鼠爸钻入门缝,两兄弟跟进去。眼前矗立的灰色高楼檐下,随意放置着瓦楞纸箱。鼠爸跑向纸箱跳上去,发现箱外由牛皮纸胶带贴捆密封。它立刻啃起箱角,几分钟晈破小洞,不久扩大一圈。
「好,快进来!」听到鼠爸呼唤,兄弟俩连忙跳上纸箱,钻进破洞里。鼠爸努力挤进小洞,重重掉落箱底。
三只老鼠活像叠罗汉跌成一堆。战战兢兢起身,发现箱内十分幽暗,弥漫着纸霉味。抬头望去,顶上咬开的小洞透下晕弱的光。
「这是报纸,一捆旧报纸。」鼠爸说。达达不知道什么是bào zhǐ,总之有印刷文字的旧纸捆装在箱里,箱侧余缝足够容纳它们栖身。忽然周围响起杂沓的脚步声,真是好险。人们的谈话间歇传来:
「……听说会来台风。」
「早呢、还早呢,好戏在后头……」
「风好强……,人家伞都吹翻了……」
只要留在这里,就能躲避狂风暴雨。老鼠们彼此互舔着尽量消除水气,如此度过一天。
到下午,激雨哗啦哗啦,交融在咻咻怒号的狂风中,脚步声在瓦楞纸箱旁来来去去。已经两天没有进食,大家饿得肚子咕咕猛叫,连鼠爸也一筹莫展。
情况愈来愈危急。随着风势增强,摆在房檐下的瓦楞纸箱直接受雨淋打,吸水变得湿湿软软,箱底开始积水,老鼠们浑身漉湿,冻得发僵。
「天黑了。」达达不经意吐露一句。顶上洞口光芒消失,几个小时以来,一直陷于漆暗中。
「好饿喔。」奇奇小声说。
「等一等,再忍一下。」两兄弟紧挨在爸爸两侧,鼠爸伸出手,温和抚着孩子们柔软的毛皮。这时,它不经意说起河流的故事:长冬结束后,暖阳展露光芒,沉眠的草呀树呀一齐抽芽,那春天初晨的喜悦,河水欢喧的细潺……。鼠爸的语调十分沉静,却掩盖狂风暴雨传入两兄弟耳中。它们仿佛听着摇篮曲,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过了许久,快冻僵的达达醒来,发现下半身浸在水里。原来牛皮纸胶带剥落,雨水直接淋打箱内。风雨丝毫没有减弱迹象,鼠爸踏着报纸堆朝外探看,听见达达呼唤,就跳回箱底。
「这里不能久留。」鼠爸平静地说。
「还有什么好地方吗?」
「不知道,外面一片漆黑,可是总不能坐以待毙。」
「现在是晚上?」
「不,快天明了,人们即将行动。真糟糕,只能见机行事。好,跟爸爸来。」
这时不必爬上箱顶小洞,往湿透的纸箱轻轻工升,箱子便劈哩啪啦轻易裂开。它们来到箱外,骤风差点刮走奇奇和达达。两兄弟紧靠着鼠爸竭力忍耐,低着头缓缓靠向房檐里侧的楼缘,这里同样受无情的风雨摧残。
鼠爸茫然仰望着天空,达达则心想:我们完蛋了,这里八成是大门,随时有人开门出现,我们会被一脚踢飞或踩扁。即使想逃,倾盆大雨中不知何去何从。不说别的,大家都快饿昏,一步也走不动。说到奇奇,已经闭起眼蜷成一团。难道我们就这样完了?
仿佛永远停在这一刻,或许才过两、三分钟而已。不久达达听见一个声音,几乎被风雨抹逝,正不断高喊:「喂!」究竟是发自何处呢?这时,它发现大家站的石阶下一层,水泥地上有个排水孔,雨水打着转吸入孔里。漩涡中,正有东西轻轻晃动。
达达拍了拍爸爸背脊,束手无策的鼠爸正仰望半空,达达朝排水孔的怪东西指一指,在大家注视下,水花中浮现目光闪烁,接着蓦然一动,出现耳朵、鼻子、触须……,整张鼠脸。然后,对方说:
「喂,跟我来。」
8
情势刻不容缓,鼠爸没有迟疑,立刻催促达达它们跑向排水孔。朝着急雨猛灌的洞孔窥看,没有任何东西,也没看见那只呼唤:「跟我来。」的老鼠。怎么办?不是犹豫的时候,只能跟着走。奇奇退缩不敢尝试,达达从背后使劲推一把,它几乎飞落排水孔。达达和鼠爸陆续跳进去,潜入直往下流的雨水漩涡中。啊,快溺水了。一时惊慌失措,不知是谁使劲拉住达达的手。其实达达常在河里玩耍,并不是真正怕水。
一口气潜入深处,发现有小横洞,达达攀住洞缘努力挤进去。里面湿漉漉没有积水,只见累倒的奇奇坐着呼呼喘息,鼠爸随后出现在洞口。这时洞内暗处传来:
「跟我来。来,快。」
「去哪里……?」鼠爸话没说完,对方不容它多问,只说:
「这里即将淹水。万一受困就会被冲入刚才的排水孔流走,那就死定了。」
于是由达达领先,跟着来路不明的老鼠纷纷爬进横洞,洞穴是朝上平缓延伸,途中有多处岔路,带路的老鼠屡次简洁指示:「这边!」达达父子顺从地前进。在漆暗中前进许久,刚感到疲倦时,听见对方说:「好,到了,上来。」走在达达前面的老鼠忽然消失了。
头顶上,有个垂直管洞蓦然张开大口。达达抬头一看,望见那只老鼠的臀部,它正敏捷踏着沿壁的小突块,轻快往上攀登。达达使劲推挪着身体,手脚打直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