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低头思索片刻,拎着奇奇使劲左右一挥,反手把它甩出去。奇奇撞向土墙,弹回来滚到地上,立刻爬起来奔向鼠爸躲到背后。
「奇奇,还好吗?」
「嗯,我没事。」
老大转向鼠爸说:
「发生紧急情况,可惜现在没功夫陪你们玩把戏。你们两个极端可疑,明天再慢慢听你从实招来。」
「我无可奉告。」
老大夸张地叹了口气。
「唉唉,还得重新来过?随便你。把这种小不点呵护在掌心,带着它到处跑,你也真够蠢的。咱们社会里,幼鼠出生后马上就跟父母分离,过起集体生活,受到纪律规范,严格训练成优秀士兵。什么『爸爸——』的叫那么亲热,这小鬼爱撒娇不像话,瞧得我快吐啦。」
「奇奇是我的宝贝儿子,你得放过它。」
「纵容什么亲子关系,组织根本成不了气候。」
「我没兴趣跟你辩教育观。」
「不上道的家伙……」老大目光险恶一变,正想冲上前,忽然改变主意,扭头说,「喂,把它们赶回地窖,不必给吃喝的。」
父子俩回到狭窄的地窖,在囚禁中迷糊度过好长一段时间。外界光线映在监视小窗上,投照些许微明,过了许久,渐渐没入幽暗。
鼠爸不停地思索:沟鼠为了猎捕黄鼠狼而发生大骚动?或许对象正是上次偷袭我们的老黄鼠狼。对黄鼠狼来说,沟鼠陷入慌乱才是下手的绝佳时机。不过在沟鼠组织军的猛攻下,恐怕黄鼠狼也难以招架。光有老大单挑,就可好好火并一场。
奇奇睡得又香又沉,神经紧绷的鼠爸简直无法阖眼。这种时刻,早该来传唤我们审讯才对。这次绝对被彻底逼供,到头来,还是不得不背叛葛伦吗?可是下一步……,就算供出葛伦的藏匿处,我们会重获自由吗?不,绝不可能。思索中,时间缓缓流逝。
沙、沙、沙,突然听见声响,刚才似乎就有动静。愈来愈清晰,应该说是趋近中。声音来自地窖最深处,与通往敞厅的监视小窗方向刚好相反。
怎么回事?鼠爸附耳倾听,沙、沙、沙,愈来愈响。忽然间,停止动静。鼠爸屏住气,一会儿,墙上忽然喀沙破个小洞,土层纷纷散落地面。
「是谁?」鼠爸问道。洞穴那头传来悄悄声:
「嘘,安静点。」那声音说,「请安静,别让卫兵发现。」
「……你是谁?」
「是战友。对了,……是朋友吧。」低语中隐含一丝笑意。「说起朋友,我在这里好久没用过这字眼了。不过,算是患难与共。你们是葛伦的朋友吧?那么,对我来说就是同伴。」
「你是葛伦的……」
「没错。还有一位想跟你见面的老鼠在场。」对方悄声讲完,立刻传来一个竭力压抑声量却无法克制激动的小惊呼:
「爸爸!」
是达达的声音。
奇奇听了立刻跳起来,鼠爸必须费不少力气阻止它喊嚷。奇奇总算了解状况,安静下来。
「希望你们明白,这里是最后关卡,若被发现就前功尽弃。我们必须赶快行动,老大快回来了。结果征讨黄鼠狼失败,我方痛失几名同件就此结束行动。老大回来后,恐怕立即进行审讯。」
「我明白。」鼠爸说道。
「看守卫兵来探问时,请帮我应付它们。」
「我会的。」
洞口逐渐扩大,这项工作在谨惯无声中逐步进行。
这时,冷不防从小窗传来:
「喂,你在干什么?」
「做体操,暖暖身喔。」鼠爸说着,连续几下弹簧跳。「关在芝麻大的空间里,傻傻躺着不动会闷死,你懂不懂?」
「哼,好像听见挖土声。我警告你少打歪主意,这里是铜墙铁壁,可不是拿来给你练习磨牙的,还是安分点吧。你们很快就不会嫌闷,有的好戏看、有的爽哩。」说完,卫兵似乎就此离去。
「好,继续挖。」鼠爸转头朝后方悄声说。
不久洞幅变宽,足以容纳一只成鼠钻过。
「等等。」对方说,「我和达达后退腾出空间,你们从洞口进来。我们会在另一端等待。」
首先让奇奇进去,接着是鼠爸。新土气息很鲜润,是刚挖的洞穴。前进一公尺来到略宽敞的空间,此处弥漫着尘味,没有刚翻动的鲜土气息。
鼠爸和奇奇、达达紧紧相拥在一起。我们终于团圆了,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再恐惧。兄弟俩默默相对,抽噎哭泣不停。
「有件事……」刚才声称「朋友」的声音带点顾虑说,「抱歉打扰了,我们不能耽误时间。」
22
除了名叫多兰姆的沟鼠之外,还有另外两名同伴。
「悍兹是挖洞专家。今天看你挖这么辛苦,算是生平头一遭吧?」
「是啊,这里的土就像铁块。」名叫悍兹的沟鼠双肩很魁梧,扯着破锣嗓快活地说,「累瘫了、累坏了,胳臂快举不起来。」
「总之能顺利争取时间,是悍兹帮了大忙。对了,这位是莎拉。」经多兰姆介绍之后,那只身形苗条、温柔拥抱着奇奇的雌鼠,转身优雅地朝鼠爸低头致意。「莎拉是葛伦的……知心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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