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厉害了啊。
对妹妹来说,努力似乎不是想要获得的评语。嗯……妹妹可能是在凡人连当个理解者的资格都没有的领域,奋战了很久吧。所以,在反作用之下变成家里蹲,一直到现在。
四月十日那天看见妹妹踏出房门时,我还为妹妹可以复活过来深感佩服。
「我哥哥的名字曾经在这里出现过。」
她一边望著五十三岁中年人所画的家人绘画,一边提起自己家人的话题。她会这样主动说出口,可说相当难得。
「原来你哥哥会画画啊。」
「画画是他的生存意义。」
「我家妹妹也是。不对,应该说曾经是。不过,感觉应该会跟『哥哥』很合得来。」
我试著以开玩笑的心情,别有含意地这么发言。不知道有没有被她识破?我探出头想要看她的表情,但她本来就别开著脸,不让我看见表情。还想互开什么玩笑,根本连她的脸都看不到。
「别忘了不准看脸也被列在禁止条例之中。」
「有吗?」
「当然有。」
「喔……」
「真的有啦!」既然订定者都这样强调了,我除了接受,没有其他选择。
在回廊上绕了一圈后,回到原本的地方。理所当然地,妹妹的画作早已被撤下。她哥哥的画作不知道还有没有被展示著?不过,也没看见她特别注意哪幅画就是了。
走出一般走道上后,她不知道确认到什么,立刻快步走了出去。会不会是打算走到大门去啊?「你要走了啊?」我在后头追上,试著询问她的行动目的。「不要跟来!」她瞥了身后一眼后,拒绝我一同行动。
那怎么行呢?我不能放她一个人独处。
脚步声热闹响起,我和她在走道上展开竞走。她为了甩开我而脚步仓促,我不慌不忙地追在后头。「就跟你说不要跟来!」「为什么?」
她瞬间停下脚步,跟著把脚往后踢,轻轻踹了我的小腿胫一脚。
「你可不可以机灵一点!要去厕所啦!」
她指向天花板说道。就像车站内一样,指示厕所位置的标志亮著灯。
「啊!」原来如此。
尽管脑海里响起「别说!」的声音,我还是忍不住脱口说出:「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我自己也搞不懂如此发问有何意义。明明如此,却还是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办法,本性使然。
她的脸颊抽动一下,喉咙高高鼓起,感觉得出极度想要开口说话。不过,她吞下话语,笑容可掬地表示关心说:「你的脑袋瓜也只有一个人独处没问题吗?」
最后,我跟著她一起来到厕所前面,目送她走进厕所。「你再继续跟上来,我会把你丢进马桶冲走。」被她这么叮咛后,我挥挥手说:「我在外面等你。」
「你真的有够夸张!」她一边骂人,一边往厕所最里面走去。走到一半时,她回过头说:「如果有可疑人物出现,就拜托你处理了喔!还有,注意一下安全。」「任务收到!」我接下了警卫任务。
在厕所前面监视到一半时,我忽然想到跟踪狂也有可能从窗户爬进来,或是早就躲在厕所里埋伏。我应该要先进去女生厕所看一看,就像先试吃有没有毒的道理一样。不过,这样有可能构成另一条罪状。英雄和罪犯之间总是只有一线之差。
「该怎么办好呢……」
如果现在闯进去,馆方人员肯定会被叫来,而且是被她叫来。现在已经错过时机了。
我慢慢走进男生厕所,确认有没有窗户。如果男生厕所有窗户,应该就表示女生厕所也有。就像一般的厕所一样,最里面果然有窗户,看得我越发不安。
走回厕所外面后,我把后脑勺靠在墙壁上,抬头仰望天花板。灯光映入眼帘,眼球表面像在消毒杂菌似的带著热度。我像点完眼药水一样闭上眼睛,用指尖拭去渗出的泪珠。
还有一件事也要想想看该怎么办,也就是接下来的行程。我当然没有想要欣赏什么,只有一个想要跟她联络感情的目的……就坦率地去到大厅,坐下来背对著背聊天好了。
脚步声又在远方响起。可能是从屋外走进来,脚步声之中夹杂著被雨水淋湿的鞋底和地板的摩擦声。仔细聆听后,忽然陷入一种彷佛鞋子自己在冷清清的美术馆里走动的错觉。我记得妹妹的画作当中,有一幅画是类似这样的内容。我可能是受到那幅画的影响吧。
有双鞋踩在我脚下的地板上,高亢的脚步声在厕所前方的走廊上响起。
另一道脚步声像是要盖过声音似的慢慢靠近。从走道上走来的身影娇小,打扮得像个少年。对方的中性穿著打扮像是做了伪装,难以分辨出性别。
对方从我的旁边走过,打算走进女生厕所。脑海里响起警报声。「等一下。」我搭腔说道,但对方不理人。我往前踏出一步试图喊住对方时,对方的脚步突然转向我这方。
女生?对方把帽子压得低低的,长长的刘海遮挡住面容,让人无法即时辨别。对方像在打量我似的,停下动作直直注视著我。
我的目光最先集中在对方的脸上。我就是会这样浪费时间,才会被说是白痴。
当我察觉到对方手上握著泛起朦胧光芒的物品时,不小心少根筋地叫出声音:
「啊!」
各种想法在脑海里浮现的瞬间,某思绪在后脑勺炸裂开来。警报声狼狈地转为进入戒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