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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丽塔的手腕一直被我用力握紧,因此出现一道环状的红色掐痕。
“真的很对不起……”
我们一起计划战术并且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对我来说,丽塔·布拉塔斯基犹如已经相识十年的好友一样;但是对她而言,桐谷启二不过是个初次见面的外国人而已。到现在为止,丽塔眼中所看到的我只是个在时光之流外侧的灰色剪影。
只有我一个人感受到那股紧贴背脊时的安心感;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两人视线相对时那股犹如电流的心意交流;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怀着那份近似憧憬的感情。
我在入伍前曾经看过电视节目里演出自己的恋人因为意外而丧失记忆的桥段,那部戏的主角曾经感受到的感觉,应该跟我现在感受的寂寥感完全相同吧?这就好像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甜点被风吹逝,自己却无能为力,因而感到悲从中来的心情。
“那个……呃……”
“你是为了解决刚刚的尴尬场面,所以才把我带出来吗?”
“那个……可以算是这样没错。”
“那就好。话说回来,这个异常宽广的地方是哪里?”
丽塔开始环视四周。
我们位于一边铺满铁丝刺网,其余的三边则被普通的铁网包围而没有其余东西的空间中。覆盖此处广达一万平方米面积的水泥布满龟裂,隙缝间则有纤细的杂草探出头。从海上吹拂的风比起第一临海教练场还要激烈许多,岩岸的气味也更为强烈。
“……这里是第三临海教练场。”
从教练场跑出来,结果又跑到另外一个教练场上,我的脑子到底蠢到什么地步?看来是跟费列渥在一起太久的缘故,居然连我都感染上训练狂病毒的样子。
“这里还真是荒凉。”
“对不起。”
“你并不需要道歉,我不讨厌荒凉的地方。”
“那还真是……很特殊的兴趣。”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兴趣,只是因为我成长的环境其实也是个荒凉的地方,不过倒是没有大海。”
“原来如此。”
“被海包围的土地,天空会呈现清澈的漂亮颜色。”
“你……喜欢天空吗?”
“与其说喜欢天空,不如说我喜欢天空的颜色。”
“那么,为什么你的机动护甲会是红色的呢?”
两人突然陷入一股沉默。
“匹兹菲尔德的天空颜色比这里还要更加淡薄,那种颜色就犹如洗去蓝色颜料的水一样,令人不禁认为地面上所有水分都跑到天上,才将天空的颜色稀释了呢……”
我紧紧盯着丽塔。
丽塔则以茶黑色的眼睛回视。
“抱歉,忘记刚刚讲的话吧。”
“为什么?”
“刚刚的话并不像丽塔·布拉塔斯基会说的话。”
“并没有这种感觉。”
“就是有这种感觉。”
“才没有这种感觉,刚刚那些话不管听几次都很不错喔。”
丽塔不禁张大眼睛,在她安稳的表情之中一瞬间闪过战场上的母狗所独有的眼神。
“你说什么?”
“刚刚那些话不管听几次都很不错。”
不知为何,她突然露出放心的表情,然后用抬至额头高度的手指玩弄自己铁锈色的头发。从指缝间流露出来的眼神浮现出至今为止未曾见过的复杂光彩,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松开内心紧绷的丝线,也像是说谎的少女在母亲面前自白的表情。
“怎么了……吗?”
“没什么。”
“我、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虽然我一直想要说出这句话,不过……我没有抓准说出口的时机……”
“我们曾经在以前的循环里进行过相似的对话吧?然后,只有你一个人拥有那段记忆。”
“是的……对不起。”
“我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那么,又是怎么回事呢?”
“告诉我你接下来的打算。”
“因为很多因素,总之事情非常复杂,我自己也有很多地方还搞不清楚,而且我还要向你重新问清楚关于脱出循环的方法。”
“我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在开玩笑吗?”
“我非常认真。”
“你真的想要知道我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事情吗?”
“我可是第一次向别人问起将来的打算,这比自己被卷入循环还有趣。”
“一点都不有趣。”
“丽塔·布拉塔斯基说有趣就是有趣。至今为止,我都是一个人拼命奋斗,所以从今以后的苦差事都理所当然地轮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