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斩后而得以习之’这句话吗?”
“啊?”
“就是在斩杀敌人后才学会刀的用法的意思,这是武士的用语。”
“对不起,我没听过。”
“冢原卜传、伊藤一刀斋、宫本武藏……这些都是五百年前活跃于日本的武士。”
“我在漫画中读过武藏的故事。”
“现在的年轻人连冢原卜传都不认识吗?”
费列渥叹了一口气,巴西出身的他却比纯正日本人的我还要熟悉日本历史,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武士以战斗做为生计,跟我们一样都是靠战争过活,你知道刚刚说的这些人在去世之前曾经杀死多少敌人吗?”
“这个嘛……五百年后的今天都还流传着这些人的名字,所以我认为应该不只十人或二十人吧?”
“数目远远超过你的想像。虽然没有留下正式纪录,但是一个人至少杀过三百到五百人,而且还不是用枪或炸弹,而是使用不具威力的近身武器砍杀敌人。这应该是一个可以获颁勋章的战果吧?”
“怎么能够杀死那么多人呢?”
“只要一个礼拜杀死一个人,十年就可以达到五百人,他们必须不断砍杀,才能强到被称为剑豪。”
“我不太明白、这就像是角色扮演游戏(RPG)一样,只要打倒敌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吗?想要变强还是需要训练的……”
“但是敌人并不是稻草人,而是活着的人,同时也是跟自己一样配带刀、一样想存活下去的真人。武士如果想要斩杀这些人,就必须出其不意或是巧思陷阱,有时还要脚底抹油走为上策。”
“原来如此。”
“怎么做就会身陷危险?怎么样才能安全地砍下敌人的项上人头呢?只能靠着在实战中亲身体会,只在道场上练习挥剑的毛头小子并不可能赢过为求生存而练就高强剑术的剑客,而五百人的数目也是经过日积月累而来。在日本名留青史的剑客,个个都是这样一路拼命砍杀过来的。”
“这就是‘斩后而得以习之’吗?”
“没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士兵又为何要接受训练呢?”
“你发现到一个很好的问题,以士兵的水平来说,你的头脑会不会太过聪明啊?”
“您别开我玩笑了。”
“如果要对付拟态,原本应该动用直升机跟战车,可是直升机的价钱太高,而且训练飞行员的花费也很大;而战车在满是高山河流的日本地形当中又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因此只好把大量的士兵装进机动护甲送上战场,这样才会比较有效率。”
“喔……”
“在训练学校学习的是最基本的防卫技能,那些准则是为了教会分不清左右的毛头小鸭在狗屁不通的战场上不要乱闯红灯。记得先看右边,然后再看左边,如果子弹迎面飞来,好孩子就要记得低下头。如此一来,运气好的家伙就会捡回一条命,运气不好的家伙就会死掉,而存活下来的这些运气好的家伙,就会从实战当中学到经验然后磨练成一个向阳的士兵。”
费列渥突然停止谈话。
“你在笑什么?”
“嗯?”
“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吧?马上就要进入实战了,脑袋的螺丝是不是掉了两三根啊?”
这时我才注意到。
我的脸上的确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在第一次被女疯子丽塔救助的那个混帐战场中,在那个满身泥泞、内脏被烧成黑炭、因为绝望恐怖而流下泪水的战场上,桐谷启二原来是个“运气不好的家伙”。
第二次的战场也是这样。
第三次虽然逃离战场,不过还是逃不过厄运。
我连一次都无法存活下来。
可是……
冥冥之中,这个世界还是给我机会,它就像告诉我:“不要任由运气决定这一次的战斗,你必须靠实力继续存活下去。”
只要我不兴起从基地逃出去的念头,那么我就可以每隔一天重复进行训练与实战,如果实战比训练还要具有价值的话,那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可以不断重复“斩后而得以习之”的训练,我可以将五百年前的剑豪耗费十年才获得的实战经验凝缩到一天当中。
费列渥有如打断我的思考似地站起身,并且用他厚实的手掌轻轻地拍下我的屁股。
“总之,你现在再怎么心急也没用。你如果明白的话,就赶快去找个愿意跟你一起流汗的小姐吧!”
“我也认为不需要太过心急,但是……”
费列渥瞪大双眼,而我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如果我能在明天的战斗中幸存下来,那么我就可以迎向下一次的战斗;如果又再度存活下来,就可以再继续往下一次。为了能把实战中所获知的技术完全融入体内,所以要在实战与实战的空档期间进行模拟训练……我认为如果能在每次战斗时都学到一个活命技巧的话,那么我能够存活下来的机率会比较高吧?”
“嗯……也许吧。”
“现在开始就把训练的习惯培养起来,也不算是件坏事吧?”
“真是个喜欢大放阙词的毛头小鬼。”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