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害怕得大喊。我想我当时大概是恐慌症发作了吧。就这样,我拚了命地抱住妹妹,试着伸手抓住水泥墙的边缘,然而在光溜溜的水泥墙上很容易打滑,而我的手也冻得动不了。在我怀中,失去意识的妹妹脸色惨白。不久前才刚在漫画里读到的「失温症」这个名词在我脑中打转。书上说体温低于二十五度以下就会失去意识,而体温低于二十度就会死。妹妹已经失去意识了,她现在的体温是几度呢?最根本的问题是,她还活着吗?
突然间,我的身体撞到某个坚硬的东西。那是一台被丢在水沟里的脚踏车。虽然丢东西的人很缺德,不过已经歪曲的脚踏车牢牢卡在水沟中。我把那台脚踏车当成立足处,抱着妹妹离开水中。
大水沟在这个地段钻到了道路下方,转变成小小的隧道。脚踏车大概就是从这条路上丢下来的吧。我靠着隧道的墙壁,拚命想平复粗重的呼吸。
周围没有任何人影。在下午四点这种时间,有工作的人应该都在公司,而主妇都在超市买东西吧。我也看不到文具店……看来我们被冲得相当远。
漫画里提到,这种时候就要让身体暖起来。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摩擦寒冷的身体会使冰冷的血液流进心脏,这样反而更危险,不过当时的我,拥有的只有在冒险小说中读到的知识。漫画里提到湿衣服会导致体温流失,因此我脱掉妹妹的衣服,也发抖着脱掉自己的衣服,扭乾衣物把我跟妹妹的身体擦一擦,接着紧紧抱住妹妹的身体。
我不断打着哆嗦,但妹妹也抖个不停。接着,她微微睁眼看着我的脸。
「……明日太……你在……做什么……」
「我在帮今日子取暖,要是进入失温状态的话你会死的。只要像这样光着身体贴在一起,双方的体温就会迅速混合在一起,很快就会温暖起来。」
「是明日太……救了我吗……?」
妹妹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因此我听不太清楚她所说的话。虽然我也在发抖,不过与其说是因为寒冷,其实更像源自于我因为妹妹可能会死而感到的恐惧与紧张。
「你会得救的,不要担心啊。」
「明日太满脸苍白……现在明明这么冷……还跳到这么冰的水里……我的态度明明那么嚣张……你却还是救了我。」
「这是当然的啊,因为我是哥哥,而你是我的妹妹。」
「妹……妹……?」
「有没有人在——!请叫救护车——!」
「我是……明日太的……妹妹……」
「有没有人在啊——!谁来帮帮忙啊——!」
「明日太……是……我……哥哥、啊……」
在我的双臂之中,妹妹原本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
「哥……哥……」
在妹妹苍白的肌肤上,可以看得出泛起了淡淡的红潮。
我盯着蜜柑。
「我想起来了。蜜柑记得真清楚呢。」
「因为那件事很可怕啊。」
「这是因为蜜柑很聪明,连小时候的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我总算想起来了。」
这个问题或许出在我的记忆力,不过也或许是因为妹妹差点死去的那个记忆太过骇人,我在无意识之中把它封印住了。
「在那之后,多亏蜜柑有向文具店的老板仔细说明,才能得到他的协助,帮忙通报一一九,请消防局的人来找我们,所以我们才会马上就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喔。」
「对呀。虽然今日姊没有怎样,可是明日哥染上严重的感冒,到春天都还下不了床,没办法去学校。」
「对对对,没有错。因为我本来就有点气喘问题,支气管很弱。我当时还得了肺炎喔。明明住院快两个月,我却几乎不记得入院时的事情……」
没错。因为太过可怕,我一直被迫遗忘了那件意外。
我抱住头。记忆的门扉终于开启了。
「你想起来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蜜柑才会一直说自己赢不了明日哥喔。」
蜜柑泫然欲泣地说着。
「没有这种事。那时候蜜柑不是救了我们吗?」
就算我如此安慰,蜜柑还是一直哭泣。
在那之后,我把蜜柑带回家,接着搭叔叔的车前往妹妹她们所在的医院。凛世跟小麦陪同妹妹就医时,虽然没有已成年的保证人,不过听说凛世打电话给父亲,请父亲帮忙交涉(光是思考他拥有什么样的权力都令人害怕,所以我决定不要去想),因此才得以顺利就诊。
结果绯影裂开的指甲受到包扎,为了防止碰撞,医护人员还帮她缠了绷带。而妹妹还是要做个脑波与心跳的检查,所以得住院一晚。
「今日姊……没问题吧……」
与一脸不安的蜜柑同行的我、表情紧张的凛世、一脸快哭出来的小麦,以及为了避免对指甲造成负担而拄着拐杖,面无表情的绯影……我们五人朝着妹妹所住的单人房前进。
妹妹所住的病房,是间在单人房中连厕所、淋浴间跟洗手台都有的豪华蜜月套房格局的房间。
「真惊人啊,这也是因为有凛世父亲居中协调吗?」
「因为要是住进多人房的话,有苍蝇缠上今日子怎么办啊?」
凛世一边碎碎念,一边敲响今日子的病房房门。「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