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声音后,她的手指离开唇瓣。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我的心脏终于开始发出不属于心脏的声音了。彷佛被工地中常用的那个发出「轰轰轰轰」声粉碎柏油的机器挖凿头顶一般,巨响声在我的头盖骨中轰然响起。我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冒出大汗,心脏也难受到护我没办法好好坐着,于是我趴倒在矮桌上。
「嗯——真好喝。老哥好像不喜欢,不过以我来说,可尔必思还是浓缩原液的状态比较好喝。」
妹妹这么说完,就伸出舌头舔掉沾在脸颊上的可尔必思。在佛教中,女子被认为是妨碍开悟的恶魔,不过妹妹或许已经不只是恶魔,而是个死神。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做好再过个三分钟就会死掉的心理准备了。
「这么说来,可尔必思其实是出自梵语,原本的意思是『后醍醐天皇』的『醍醐』,也就是一种类似于所谓的起司的乳制品名称哪,『醍醐』被认为是乳制品中最高级的一种,因此也被喻为佛教的最高教义哪~所以我觉得日向妹喜欢浓缩液的这个现象中,也隐藏着『不能稀释佛教的教诲』的真理哪~」
虽然我很清楚高野是个已经开悟的得道高人,不过他看到妹妹刚才的举动后说出的竟是这种感想,以及从他口中滔滔不绝涌出、篇幅大到已经不能以「小」来形容的小知识,给我的感觉好像已经凌驾「原来如此,不愧是高野」,有种「这才是我们佛像爱好会的同志嘛」的感受,不禁佩服起他来。
「总之,还是用湿纸巾擦一擦会比较好喔~现在是夏天,要是有蚂蚁出现而被咬就糟糕了~」
「这样啊。那么我就借用湿纸巾罗。」
妹妹从比睿手中接过湿纸巾,开始用力擦拭自己的胸口。擦拭那看起来很柔软、皮肤看来很薄的胸口时,她的动作真的很随便。对妹妹来说,胸部或许不过是在水球运动中,为了让身体更轻易浮起来而存在的零件之一罢了。
也就是说,这表示妹妹在我这个哥哥,以及仿佛把「人畜无害」当成衣服穿在身上走动的比睿跟高野面前,根本没有意识到胸部。在意着本人都不在意的妹妹的胸部,心脏还产生可疑的悸动,这样的我才应该带着修行与反省之心,抄写一百多张经文吧。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像菩提树下的释迦牟尼佛一样,先把搅乱心绪的恶魔从我身旁赶走才行。
「反正你快点回你自己的房间!我的房间跟高野山都不准女子进入!」
我带着已经接近拚命的心情对妹妹怒吼。然而不管我有多么生气,妹妹都丝毫也不怕似地,一脸若无其事地继续跪坐在我身旁。她白皙的大腿在挤压之下,有如小学时由家长与教师协会所举办的新年捣麻糟大会中,被放上木板、因本身重量而软趴趴地变形的麻糟一样,被压得一片平坦。不知为什么,我光看到她这个模样就烦躁到了极点。
「还有,你去给我好好穿上衣服!」
「我有穿啊。」
「那哪里算是衣服啊!根本比内衣还不如吧!」
「唉唷——日向同学,你这么连声怒吼,你妹妹很可怜呢~」
「就是哪~你太生气了哪~难得她这么亲近你,你应该要很庆幸哪~」
比睿跟高野以宛如高僧说法般的柔和语调劝告我。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更加焦躁。
「我跟她根本不亲!说起来,这家伙小时候明明比现在还更嚣张,也没有这么黏我……」
「一般性别不同的手足,年纪愈大就会变得愈疏远,所以这种相反的案例不是很难能可贵吗~」
「是哪~日向妹很喜欢日向同学,让她待在你身边就好了哪~」
「什什什么很喜欢,不要说这种恶心的话!」
我气得对乱说话的两人如此怒吼。
「为什么嘛,这不是很美丽动人的兄妹爱吗?而且高野山的女子禁令早就在明治时代解除罗。」
妹妹噘起嘴这么说。这家伙真的很不可爱。
「哎呀,日向妹,你知道得真清楚哪;」
「因为事关我最喜欢的老哥他最喜欢的佛教嘛。我有努力学习耶。」
妹妹的双颊依然膨得像麻糈一样。虽然无关紧要,不过这家伙的脸颊延展性还真好啊。不知道为什么,运动神经好的人,脸颊跟身体的柔软度和延展性都很好呢。好像是因为他们的淋巴代谢良好还是肌肉柔软之类的。
或许是拜此之赐,妹妹才会在一年级就登上了水球社王牌的宝座。她在男生之间当然大受欢迎,但是就连女生都为她神魂颠倒。因为她的缘故,我饱受打着妹妹主意而靠近的女生们纠缠,真是麻烦透了。
「日向妹真了不起呢~我们也是为了学习更多佛教教诲,所以打算在暑假期间前往参拜四国八十八处灵场喔!」
「啊——所以老哥你们才会一直盯着地图跟时刻表看啊。」
「前往巡礼是我们的梦想,不过因为要上学,这个梦想迟迟难以实现哪:」
比睿跟高野对妹妹很温柔。这两个人已经开悟了,所以不可能会因好友的妹妹而心生烦恼障。之所以会对妹妹温柔,也是因为他们拥有如佛陀一般的慈悲心肠,就算是面对吸血的蚊子,他们也会温柔以对。我明明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为什么我会如此烦躁啊?
「四国啊——好怀念啊。欸,老哥,我们小时候很常去蜜柑家对吧?我以前很想要有个妹妹,所以总是很期待能去那边玩呢。」
「蜜柑……?」
「就是住在爱媛的那个堂妹,那个很聪明的女孩。她有一次在新年时到东京玩,那时她明明才上幼稚园,却帮我写了寒假作业,这件事你还记得吗?呃,我记得她现在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