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变色龙千金〉

  适逢这次在番外篇担任叙述者,首先会感到迷惘的问题,就是该如何调整语气以及称呼。「我」、「人家」、「吾辈」、「在下」——毕竟对于具备数种姿态与姓名,连个性和语气都有区别的「我」来说,「自己的真面目」这种角色,已经失去意义了。

  在我开始养成习惯,将个性等特质当成面具做「区别」来用以前,我是以哪种方式讲话、又有什么样的个性呢——尽管我没有忘记,但那个「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究竟能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姆姆姆……真是诡异的问题。

  我甚至会觉得,用「在下要开始聊自己的事啰」这种说笑的语气来开场,反而更像我目前的「真面目」。

  ……呃,好的……虽然我曾迷惘过,但或许这不需要想得太难。

  再说,我也已经像这样为话题开了头。

  且让我随心所欲地发挥吧。

  我想这和各位认识(应该没忘记吧?)的「槙岛沙织」,在口气和对其他人的称呼上多少会有差别,不过请当作我平时心里头总是用这种感觉在说话就可以了,忍忍。

  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总觉得紧张起来了呢。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向各位揭露自己故事的机会。

  ……真不好意思。虽然像我这种块头做出害羞的反应,大概也没有任何人愿意萌。

  咳。好了,暖场的话就到这里打住——让我们开始吧。

  这是我最讨厌的姊姊的故事,也是过去曾经要好的朋友的故事。

  同时,也是关于槙岛沙织和沙织·巴吉纳的一段故事。

  在开始回想过去以前,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希望先声明。

  四年前——在我认识小桐桐氏的三年前。

  当时我的身高是一五九·八公分。

  胸部D罩杯。发型和现在一样是轻柔长发。

  十二岁的槙岛沙织以小学生而言发育不错,然而也不会长得太魁梧——是个具备匀称身材的美少女。呵呵,很厉害吧?

  只不过,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令人羡慕的烦恼,几乎连我都想诅咒自己——当时自我意识过剩的我,已经开始对本身发育之良好、以及醒目的容貌抱有自卑感。明明只要仔细看身旁,应该就有发育得和我差不多的同学。以往我万分抗拒用抬头挺胸、背脊挺直的姿势走路,每当走路时驼背,就会被父亲或母亲狠狠训斥,因此我记得自己天天都手足无措地想着:「……怎么办才好呢?」

  虽然几年后,在身高超过一八〇公分之时,我已经彻底放弃了。

  即使如此,直到现在,发现初次见面的人对我露出惊讶神色,我还是会感到受伤。

  唔~这么回想起来,京介氏和我初次见面时的反应简直糟透了。一看到我,他就瞠目结舌地张大嘴巴,在我向女仆报上「沙织·巴吉纳」姓名的瞬间,他还喷出饮料猛咳呢……当时我的少女心被深深地挖下了一道伤口。

  我才不会淡忘这件事。因为,我属于会记恨的类型。

  呃,那个,总之就是……

  我块头 非 常 大。

  对我来说,这是从小时候就有,而且不得不伴随自己终生的烦恼。

  尽管心痛的感觉如今已经麻痹,变得勉强能承受了——然而当时的我,不论在精神和肉体方面都很虚弱。而父亲采取的教育方针——「试着用和姊姊略为不同的方针来培育这家伙吧」,也促使状况恶化,因此十二岁的槙岛沙织,其实是个怕生到近似患有社交恐惧症的千金小姐。

  「槙岛小姐相当漂亮呢,身材又好,像个模特儿一样——」

  「…………谢谢。」

  「这周末要举办茶会,槙岛小姐意下如何呢?」

  「……我不方便……因为要学习才艺……」

  看见别人的脸我就会紧张,无法好好说话……但如果用书信往来,倒没有问题就是了。

  所以我不擅长与人交往,当然也很难交到朋友,在班上则是遭受孤立……

  脆弱的心,连带让脆弱的身体生了病。

  如此这般地,变得常向学校请假的我,有过一段每天在家里休养与自修的日子。

  那件事情发生在某天。

  香织姊姊突然来到我的房间。

  「——嗨,你很闲吧?来陪姊姊玩。」

  这是用来对待几个月没有见面的妹妹的口气?态度简直就像每天见面的和睦姊妹不是吗?我心里冒出一股莫名的异样感。

  「……姊姊?」

  硬是被叫起床的我,根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揉着爱困的眼睛,望向柱钟确认时间。

  凌晨四点半。

  不具常识也该懂得节制。房门明明有确实锁上,这个人是怎么进来我房间的呢?这项疑问在我看到随风摇曳的窗帘后,便获得解决了。

  ……与其说获得解决,假如在我眼前的不是这个姊姊,我实在无法相信那幕光景才对——

  「……你从阳台进来的?」

  「对啦。」

  姊姊的答覆,总是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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