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应该还有稍微和缓一点的说法才对。
Fate遭到「这不是理乃会写出来的文章」「不可能推出这种作品」这样辛辣的批评之后,也跟前几天黑猫的反应一样,完全失去了力量而变得垂头丧气。
熊谷先生拿起桐乃所写的原稿:
「另一方面,这一定就是『理乃』所写的文章没错,老实说内容实在相当有趣。虽然有些部分比第一集更加夸张,甚至可以说写得有点太过随性了,但这样反而更好。尤其是它的结尾,最后的高潮部分,感动人心的程度足以匹敌Kanon的真琴路线结尾,让我的心完全被掳获了。我可以很有自信地把它推荐给喜欢看《妹空》的读者。」
这次则转变为全力夸奖桐乃的手机小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如此夸奖一部原稿。虽然因为桐乃所写的原稿有这种实力,而让我感到更加兴奋——但总是在我心里挥之不去的那种郁闷感,同时也再度在胸口翻腾着,我自然地咬紧下唇。
计画明明进行的很顺利——但为什么会觉得如此悔恨呢?
当然,跟我比起来,现在眼前这个人的悔恨程度应该大了我几百倍才对。
「……是这样啊,我写的故事……很无趣吗?」
那个人当然就是Fate,她像是已经把所有精气用尽,在几十秒内看起来就老了好几十岁。
但被狠狠批评的她,真的会老实承认自己剽窃别人作品吗?正如Fate所说,熊谷先生的「真假鉴定」,不过是他个人的主观意见罢了。
只要她豁出去装傻到底的话,事情陷入泥沼状态的可能性便相当高。
但我手边已经没有任何牌可以出了——
微妙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不久后,垂头丧气的Fate脸上出现一点点笑容,接着她用异常平稳地口气如此低语着:
「啊啊……我想起来了。『老实说内容实在相当有趣』……你第一次称赞我作品时也是这么说的。」
「是啊。」
熊谷先生也非常怀念似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国中三年级时吧……参加这里的新人奖——当时还叫做电击游戏大赏。那时我写的小说进入最终选拔,然后接到你们的电话……叫我到当时还在御茶水的编辑部去……」
虽然人选小说新人奖的作品大都会书籍化,但其实就算没有入选的作品,只要有编辑自愿的话,也可以担任其作者的编辑。而这种做法好像是叫做「拾遗」。
「……真令人怀念,那个时候被严厉批评了四个小时左右,整个人相当沮丧。」
我能了解黑猫为什么也会停止呼吸。因为现在fate所说的事,就跟我们前几天所经历过的完全一样。
「啊哈哈……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羞得快要死掉……那时虽然还没有这种讲法,但当时我写的作品——根本就是把厨二病显露无遗的邪气眼小说,而且还自认为非常有趣……整个人充满自信……而我自己本身的言行举止也让人看不下去。」
这时Fate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黑猫:
「对了、对了,你跟当时的我真的很像。不论是说话方式还是服装……你看,虽然是偶然但连痣的位置都一样。所以……看见你刚才的言行举止,我才会那样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我说啊……你是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在班上完全被人孤立对吧?然后相信自己是特别的存在,与其它低等生物完全不同。瞧不起周围的人,把自己的无能与孤独全怪罪到别人头上,然后逃进自己创作的世界里。『啊啊——如果现在有恐怖分子袭击这间教室,造成隐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合之力觉醒,然后把这些袭击者全部杀光,救了班上这些愚昧的家伙』——你是不是曾在上课时,手撑着脸颊眼神空洞的这么想着?」
「…………………………………………」
黑猫没有回答,只见她瞳孔一瞬间放大,然后马上又变回一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孔。
黑猫从没有对fate说过想成为小说家——但她就像在讲自己的事情般滔滔不绝地说着。不对,实际上这女人应该只是在说自己的事吧。
「……这些话跟现在的状况没有关系吧。」
我代替黑猫对Fate如此说道,但她就像压抑不住自己般继续开口说:
「总之——以我这个过来人的经验来说,你还是赶快从那种妄想里面跳脱出来比较好。现实生活没有那么简单,也有那种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实现的梦想,还有更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我现在的惨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说这些话跟——」
心里感到焦躁的我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但在还没说完时马上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说『理乃』的手机小说对吧?哈哈,真是笑死人了,我在这十年当中为了创作连睡眠时间都舍不得浪费,但写出来的小说却被人说很无趣?前几个月才玩票性质开始写作的小鬼,那种文章写得根本不成章法的手机小说竟然很有趣?未来充满希望的新人?有畅销的预感?哈——这是怎么回事……这种事可以发生吗?这世界也太奇怪了吧!」
「你这人……!」
她这种刺激人神经的言行实在让我没办法忍受下去,正准备讲话让她安静下来时——
「——没错——我也有同感。」
听到这插话进来的声音后,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也说不下去了。我反射性转头一看。
对fate那悲痛的怒吼表示赞同的人正是黑猫。
她用异常低沉、就像从地狱深渊传上的怨恨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