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绽放的时节,抚子来到了樱花宫。
南家为了这次的登殿卯足了全力,和滨木绵的时候大相径庭。
南家不想让抚子穿寒酸的衣服,让她感到羞耻难堪。但看在知道南家并非真的想让她入宫的人眼里,则是豪华到令人感到滑稽。
但即便如此,滨木绵还是比较美。
这么想的人,应该不只自己。实际上,真赭薄和卯古歧看抚子的眼光都露出意兴阑珊。
滨木绵离开樱花宫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就如滨木绵所自白的,夏殿里确实找到很多皇太子的来信。苎麻她们似乎早知会有这种事,因此对宗家来搜索的人也没有做出抵抗。滨木绵走了以后,宗家立刻和南家连络,改由抚子登殿之际,也正式决定滨木绵告假返乡。但这和一般的告假返乡不同,代表着滨木绵再也不能返回樱花宫。随着抚子的登殿,滨木绵也被饬回她应该回去的地方——亦即实质上剥夺身分,并惩以流放处分。
但实际上,在这个裁定下来之前,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如今,早桃的死亡事件可能和夏殿有关一事,也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了。
会让自家政治生命陷入危险之事,南家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要是滨木绵没有直接逃走而前往山中寺庙的话,第二天绝对会变成一具尸体。南家的狠毒,以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樱花宫的人全都知道了。虽然知道夺走皇太子来信的是滨木绵,但对她的怜悯超越憎恨也是事实。成为南家的仆役、为南家效力,到头来被舍弃的滨木绵,现在可能躲着南家,偷偷地在某个地方活着吧?也或许——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抚子登殿几天后,樱花宫举办了花宴。
但主办的不是春殿,而是夏殿,也请来了很多乐师,规模相当庞大。夏殿当主人召开宴会,这在滨木绵在的时候是难以想像的事。看来南家当主很担心这位后来登殿的爱女,想帮她和其他家公主打好关系。
花宴在皇太子曾经从下面经过的赏花台举行。虽然藤波不在,但此宴规模之盛大,完全不输正式的节庆。透廊铺上了红毛毯,为了能俯瞰遥远下方的中央舞台,被围成四方形的赏花台都挂上了全新的御帘。酒菜方面也都是上好的高级品。一切都准备到完美的地步,和滨木绵的时候截然不同,让人有种怅然的感觉。
这天一早宴会就开始了,舞台传出的音乐声从没断过。
晨光中,盛开的樱花争奇斗艳,沉重到将树枝压弯。清新的空气里飘着馥郁的香气,使得阿榭碧想起一年前的樱花。
那时的樱花只是单纯地美丽,和现在的樱花有些不同。阿榭碧心中五味杂陈地望着一片片飘落杯子里的花瓣。环顾四周,看得出侍女们在周遭的御帘里来回奔走。从那之后,精神变得很不稳定、大多时间都躺在房里的白珠,今天也出来了。当阿榭碧起身想看白珠在哪里,忽然发现有个人影走了过来。
「您是春殿公主吧?」
以干脆俐落的语气开口探问的是新任的夏殿主人,抚子。
「呃,是,你好。」阿榭碧答得含糊不清,一脸困惑地看向抚子。
眼神清透明亮,带着健康之美的少女。
她身上穿的是比樱花色稍浓,以时下流行款式唐衣为基调的装束。以金线刺绣而成的春之原野相当华丽,同时也酝酿出纤细的氛围。
抚子仿佛不在意阿榭碧的反应,嫣然一笑继续说:
「我是夏殿的抚子。论辈分可能比您年轻,但我会努力与您和好相处,还请您多多关照。」
语毕行了一礼,脸上洋溢着希望。这也难怪,毕竟她没什么好不安的。
阿榭碧简单地回了礼,只希望立刻逃离这里。此时看到真赭薄在透廊转角处,内心松了一口气。抚子太有精神了,让人觉得在她面前呼吸都感到困难。
「真赭薄公主。」
听到呼叫声,定睛一看,真赭薄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阿榭碧……」
「我刚才见到了抚子公主。」
「哦……」真赭薄低吟,然后也叹了一口气。「她是个很可爱的公主啊。不过和那个笨蛋滨木绵相比,她太过直接了,很无趣。」
「说得也是……我也这么认为。」
真赭薄没有回话,视线转向舞台那边,默默无语坐下来,阿榭碧也跟着坐下。舞台上,刚好开始跳蝴蝶舞。模仿蝴蝶插上羽翼,手持棣棠花树枝的女童们,活泼可爱地跳着蝴蝶舞。亮丽的阳光照得衣闪闪发亮,了亮的音乐响彻舞台。
阿榭碧和真赭薄彼此没有交谈,出神地望着舞台上的表演,此时,舞台边忽然传出骚动声。真赭薄惊讶地起身,以弯腰的姿势僵住了。
「出了什么事啊?」
问了也没人回答。阿榭碧诧异地站起来,看到前方的那一幕,整个呆住了。一名穿着打扮和宴会不搭的男子,从对面透廊下的柱子间走了过来。
来者穿得一身黑。不过黑衣是山内众经常穿的衣服,所以也没什么值得惊讶,问题是那张脸。
「那是……面具吗?」
正觉得脸色特别地白,才发现那个人戴了一张平板而没有表情的面具。这是宫乌喜好的艺术表演中不太使用的东西。可能是山乌之间在用的吧?但是,他手上拿着和蝴蝶舞相同的棣棠花树枝,有一种不协调的突兀感。
男子堂堂正正地走向舞台。众人宛如被他的态度震慑住了,动也不动。这时,男子登上了舞台。
终于有乐师认为他是可疑人物,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