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榭碧不仅她这番话的意思,视线不知所措地到处飘移。一旁的藤波则是面露愠色。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面对滨木绵,藤波的态度与口气也变了。
「哎呀,公主殿下。你最喜欢的皇兄被污辱了,你很不甘愿是吧?」
听到这句嘲讽的话,藤波霎时脸色铁青。
「夏殿,说话要有分寸!」
「你把气出在我头上就搞错对象了。想发泄的话,应该去找别人吧。」接着还笑说:「我说的别人,当然只剩皇后陛下。」
这真惹恼藤波了。藤波气得满脸通红。但结果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返回藤花殿。
「藤波公主!」
「阿榭碧,别理她。她在耍小孩子脾气。那种人当内亲王,真是笑死人了。」
气氛变得很尴尬,阿榭碧以责难的眼神看着滨木绵。
「这该怎么解释呢?」滨木绵悠然地倚着栏杆说:「因为对大紫御前而言,当今的皇太子是政敌啊。她给你取那个小名,其实是带着嘲讽的意味在激励你:『像马那么低贱的人,才会着迷于你的魅力。你就好好努力吧。』」
「像马那么低贱的人是谁?」
「就是皇太子殿下呀。」
卯古歧实在受不了阿榭碧竟不懂这句话的含意,不由得在一旁低声提醒:
「公主,这是很罕见的比喻,用『马』来侮辱身分低贱、做了一天苦工才能赚到一天薪水的人。不是一句好话,通常高贵之人不会说出口的……」
「看来是别有含意的说法啊。不过我不在乎。」
滨木绵听了露出一抹嗤笑,转身对阿榭碧说:
「但是,连这种事都不懂,你果真是深闺的千金小姐啊。」
「因为,我从没离开过东家的别邸。」
滨木绵睁圆了双眼,起身离开栏杆。
「因为我身子很弱……也几乎没和男人说过话。这次登殿也是临时决定的。」
「太离谱了。你在开玩笑吧?」
「我是说真的。」
卯古歧看滨木绵的态度不顺眼,冷言冷语地反呛回去:
「我们家公主,从小就尽量避免和外界接触。即使外出,也只是去本邸。就算赏花,顶多也只是在家附近而已。」
这次滨木绵真的听傻了,夸张地扶额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让完全没受什么教育的女儿登殿?胡闹也要有个程度。你父亲究竟在想什么?真是搞不懂啊。」
阿榭碧想起父亲叫她尽快回去的情景,郑重其事地说:
「我猜,他大概什么都没在想吧。」
阿榭碧说得很认真,但滨木绵不予理会,自顾自地说:
「听说东家是黑心肠的人,想必有什么更深的心机吧?或许,他另有真正的目的也说不定。」
「真正的目的?」
阿榭碧一反问,滨木绵便露出很懂的表情。
「就是宗家的长男呀。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啊?当今的皇太子是次男,而且不是正室的儿子。大紫御前明明有亲生子,却被迫让位。」
「正室所生的长男却要让位?」
「没错。这是古来的规矩。毕竟,当今的皇太子才是真正的金乌哟。」
真正的。
这种说法实在太诡异,阿榭碧缄默不语。滨木绵没有察觉到阿榭碧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大紫御前是南家出身的,部分人士嫉妒权力集中于南家,硬把她的儿子从皇太子宝座拉了下来。现在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私底下依然有很多人信奉前皇太子。毕竟现在台面上的这位皇太子,是个痴呆、愚蠢又面黄肌瘦的人。」
「既然这样,你赶快出宫去不就得了?这里可没人拦你喔。」
突然传来高八度的声音,阿榭碧惊愕地抬头一看。
「呃,你是……真赭薄公主?」
「你好啊,阿榭碧。被坏心眼女人缠上,我真为你难过啊。」
真赭薄先是浅浅一笑,然后瞪向滨木绵。
「竟然把可能成为自己夫君的人,讲得这么难堪。如果这么讨厌他的话,当初你别登殿不就好了。」
滨木绵低啐一声「可恶」,然后摆出毫不畏惧的笑容。
「我可是半句都没说过讨厌他。不管是痴呆还是愚蠢,我就是爱那个男人。」
「你是爱皇太子这个地位吧?」
「你倒是很清楚嘛。南家的女人都这样,和把男人玩弄在股掌中的西家不同。」
滨木绵低低窃笑,真赭薄冷冷地瞪着她。霎时,两人之间宛如要爆出火花。
「我本来很期待见到你的,看来我和你处不来啊,夏殿。」
「深有同感啊,秋殿。我也不喜欢花佾、招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