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发出光芒的架子答道。
「可是,要是把爸爸的伤治好,同样的事又会再度发生。我讨厌这样。」
「问题是你丢着不管,迟早会……」
「爸爸会有危险。不过我觉得,就算那样也无所谓。」
小茜用脚尖轻轻踢着放在脚边的黑光容器。
「黑色呢,是讨厌人类的血发出的颜色。」
小茜又踢了一下容器。黑色的光无声地晃动着。
「你的血是不够清晰的蓝色。蓝色要是再深一点就接近灰黑色,不过还不是黑色。跟红色、黄色也差得很远。你应该不讨厌人类,不过也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房,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颜色。在一个月前发生意外之后、我决定把这项法术用在父母身上时,我先把自己的血放进容器试试看。既然我这么担心父母的关系,我想应该可以用我身上发出的光。可惜却不能用,所以我才会加害夜间的行人。我的颜色是黑色,跟爸妈一样。」
小茜朝容器使劲一踢。被踢翻的容器撞到教官的床脚,连同光线一起碎成粉末。容器碎片往夫人的方向飞,夫人尖声惨叫起来。
「要不要跟我一起死?」
小茜用冷静的嗓音说着。过了几秒,京介才发现她是在对自己讲话。
「我想今天是最后一次收集别人的血。要是不顺利,我就收手了。可是要全家一起自杀,就我们三个人,到了那个世界不是有点寂寞?要是把你和那两个女生一起带着,说不定会不太一样。」
「你这种奇怪的期待,让人很伤脑筋。我可不想被卷进这种事。」
「这种事?」
小茜重复着京介所讲的话,露出微笑。这回则是自嘲的笑意。
「是啊。对你而言不过是『这种事』。对了,这东西是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
一张白色纸条被扔到京介面前。是购物清单。小茜低头看着小小的纸条说着:
「这是女人的字。是你母亲写的?」
「那又怎样?」
「我从来没有像这种被父母叫去买东西的经验,也没有主动叫过人家。大家只会在心里彼此嫌弃、互相抱怨,根本没有家人的样子。不过这就是我们彼此连结的方式。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心扉整个关上了,却还是离不开。我自己在想什么,连我自己都搞不懂。」
小茜沉默着,小林教官一直在拼命咳嗽。夫人的惨叫声已经停了下来。
京介对茫然眺望着架上光晕的小茜说道: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
「我就知道。」
「目前的我没有能力自己生活,所以跟家人住在一起。至于喜不喜欢,坦白讲我没想那么多,所以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我就知道。」
「不过……」
「不过什么?」
「颜色会在体内产生变化,对吧?」
小茜并没有挪开视线,京介也跟着将眼光望向架子的方向。光晕看起来,就像盛开在花坛里的花朵。
「就算现在是黑色,总有一天会改变。」
「你这么认为?」
「别人的事我不清楚。」
「呈现暧昧蓝色的人,就是会讲这种话。」
就在小茜如此低语时,房间的门被人用力打开。飞奔进来的是同期的研习生宫泽。或许是在商店街曾经见过一次,虽然看到宫泽,小茜似乎不怎么吃惊。
宫泽并没有望向小茜,瞪着京介恨恨地说着:「你的样子很拙耶,双胞胎一号。」
「你真厉害,找得到这地方。」
「这边的地址还是我告诉你的咧。」
宫泽不耐烦地踢着地板,缩了缩他的鼻子。
「而且有烟蒂掉在破损的后门前方,在闭塞出现之前就先察觉到异样,这才是优秀的研习生嘛。」
「我听不太懂。」
「算了啦,白痴。研习班天字第一号的大白痴。」
宫泽踢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宫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旁听,不过宫泽手中的花束早已枯萎。
后来宫泽跟研习课联系,将小林教官一家人送回本家。
教官夫妻被送到本家附设的医院。除了将近一个月没有处理的伤势之外,还得将之前不断施术,而变得越来越薄弱的原本性格找回来。小茜似乎会被定罪,不过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京介就不是很清楚。
深夜从小林家被释放,京介只搞懂了一件事。超市已经关了,无法买晚餐用的东西。京介顺利把丰花带回家,一回到家就被母亲痛骂一顿,骂到几乎担心会给邻居带来麻烦。
于是就这样,一条家的晚餐变成营业到深夜的中华料理店外卖。送来的是击退吸血鬼拉面还有煎饺。
一星期过去,半个月过去,季节更替。在不知不觉之间,「伤害事件」这个字眼已经从人们嘴里与新闻报导之中消失,所有的人全都忘了这件事。这阵子中华料理店菜单所用的字眼,已经从「吸血鬼」变成「恐龙」了。因为街上正在开始谣传着市区水池出现恐龙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