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个人想必就是森安先生。我听伯父讲啊,那个欧吉桑走投无路,老是待在路边。」
丰花看着欧吉桑步履蹒跚地往前跑,这么说着:
「还有啊,那个人好像跟阿嬷是在同一年出生的。听人家说,他从前可是村里排名第一的美少年。」
「哦…」
「阿嬷小时候的事,他好像知道一些。下回见到再问问他。」
丰花拉着京介的手,蹦蹦跳跳地开始往前走。稻草人在田地正中央缓缓地随风摇摆。
这条路直直通往小小的山麓。山的入口有石阶,丰花在这边停下脚步,很笨拙地吹起口哨。在走了大半天都毫无变化的风景当中,这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分歧点。
陡峭的石阶,前端通往阴暗的山路。石阶前方还有多长,从底部往上看难以确定。入口周遭有几个大约国小低年级的男生,正在踢着石头玩耍。
「上面有什么东西?」
被丰花这么一问,小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知道」。听他们说,石阶在半途就被拉上链子,标示写着「前方为私有地,禁止进入」,没办法往上爬。
「这边的孩子真有规矩。」
丰花佩服似地点头。
「如果是虹原的未成年人,遇到这种标示,早就欢天喜地的爬过去了。」
「是啊。」
「好吧。京介,我们去看看。」
丰花从鼻孔奋力吐气,抓着京介的手腕。
「好像很好玩。而且我觉得,虽然阿嬷在这个村里出生,不过她一定是没把禁止进入当一回事的那种人。」
丰花无凭无据地就如此断定。虽然京介手腕的骨头已经嘎嘎作响,丰花还是完全不肯放松。
京介被丰花拉着,还得强忍呵欠。石阶看来已经有相当的岁月,石头表面整个都磨平了。四处长着青苔,实在是寸步难行。京介猜想丰花一定很快就烦了或饿了,然后结束这回的散步,没想到丰花却精力充沛地不停往上爬。
爬了大约二十阶左右,就如小学生所说,有个「禁止进入」的标示。跨过去之后前面还是石阶,走了十几分钟还看不到尽头。
「奇怪……怎么爬了半天还看不到山顶……」
丰花走在京介前方喘着气说道。背脊在刚开始爬的时候还挺得直直的,这时已经整个拱起。
丰花拖着玲洗树树枝爬了几阶,然后就喊着「我不行了」瘫坐在地。
「我觉得啊,这些阶梯阿嬷一定没有爬到底。因为她是温和的人,不会跟自己的体力和脚程过不去。唉,你也是这么想对吧?」
丰花这么说着,把两手伸了过来,让京介叹了口气。简而言之,丰花的意思就是「在这里往回走吧,我站不起来你要扶我,然后顺便把我背到山下」。
就在京介把丰花拉起,正要换方向时,石阶上方传来带有杀气的脚步声,让京介和丰花同时间仰起头来。
从石阶上方跑下来的,是个穿着浴衣风格和服的少女。少女一留意到京介他们挡住了去路,立即放声大叫着「让开」。
因为事出突然,站在京介前面的丰花没办法如对方所愿顺利避开。丰花被少女撞飞,发出惨叫紧抓住京介。
京介扶着丰花,少女则从他身旁飞也似地穿过。和服的腰间缠着黄色腰带,脚上穿着草鞋,将石阶踩得沙沙作响。这身打扮很难活动,她还真了不起啊,京介正忙着赞叹,少女就扎扎实实地摔了一跤。
草鞋的绳子好像断了,一只草鞋以及少女拿在手里,类似长棍的东西滚到了石阶下方。丰花大叫着「危险」,抓住了差点一起滚下去的少女的手。少女好不容易踏稳脚步,神情沮丧地叹气。
「抱歉,我在赶时间……」
少女甩着及肩的长发这么说着。年龄看起来比京介稍大一些。
少女拾起头来,目光停留在京介他们的玲洗树树枝上头。正要开口,石阶上方传来了其他脚步声。
「别想逃!」
排成横排往下跑的是四名男子。服装看起来像农民,手里各自握着一把圆锹,面相十分恐怖,简直就跟狩猎民族差不多。
男子们直直瞪着少女,一发现京介还有丰花,表情变得更加狰狞。心生胆怯的丰花拉着少女的手,动作迅速地躲到京介身后。
「你们是哪来的?没见过你们。」
一名男子用圆锹指着京介说道:
「是跟那小姑娘同伙的?你们是哪个门派?」
其他三人则将京介的左右与后方整个围住。这下形成遭到包围的局势,丰花不安地嘀咕着:「这些人是想干嘛?」,同时还听到少女轻轻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京介远远盯着圆锹前端的泥土、还有颜色类似血迹的污渍,皱起了眉头。这些家伙是在嚣张个什么劲?说是辅导员态度也太奇怪,也许是村里的流氓之类。母亲说过这村里不曾发生任何争端与案件,看来是有某种程度的例外。
走在路上会被素行不良的人群包围,这点在虹原生活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习惯归习惯,不过京介的性格并没那么血气方刚,还不至于感到欢迎。京介开始感到某种棘手的预兆,叹着气回答:
「我们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参加亲戚的法事。」
「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