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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晚就要死在这里的人,没办法参加别人的法事。」
「前提是真的死掉吧。」
「不过仔细想想实在可笑。我明明还活得好好的,居然会有法事。埋在坟里的是团体制造的复制体……对了,京介,两年前的葬礼,你有看到我的复制体吧?」
礼子迅速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发出短促的笑声。
「满脸都是伤痕对吧?负责制作的是制作组的新手,还不熟练。脸做得不像,只好弄出伤痕来掩饰。不过我好歹也是在乎外表的年纪,真是让我吓了一跳。」
礼子的口吻与表情就跟两年前一模一样。平和地说着话的一般少女。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还是作战?京介无法判断,只能在埋藏着感情的状态下点头。要发出冷漠的反应竟是如此艰难,这是有生以来第一遭。
「打电话的是我妈?」
礼子用空下来的手摸着颈边的发丝,这么问道:
「她好吗?」
「你不考虑去看看她?」
「不考虑。完全不考虑。」
礼子把手放下,缓缓耸了耸肩。
「不过我不在了,妈妈应该会比较放心吧。我的气喘打从上国中开始就没好过,从小就让她十分操心。」
「没有人会因为女儿不在而感到放心的。」
「可是,我只是个毫无专长的平凡女儿。」
「这……」
「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好值得骄傲,不过我不认为这是种不幸。」
礼子将京介的话打断,用平板的声音说道:
「我相信自己将来一定能得到幸福。我的人生会一直持续下去,这点我从来没怀疑过。我相信,自己一定会一直和某人在一起。」
「……嗯。」
就在出声附和的时候,京介感受到一丝不悦。对于对话的方向开始有点不安的感觉。
「所以啰。」
礼子似乎对京介的变化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在遇到车祸,觉得自己会死掉的时候,真的很苦恼。」
礼子抬起头,视线从正对面直射过来。不安确实在增加,京介忍不住想把视线从礼子脸上挪开,不过还是咬紧牙根撑着。耳鸣了。现在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两年前的回忆还能勉强事不关己地拿来谈。至于彼此目前的情形,那就纯粹当成近况报告。不过夹在两者之间的那个事件,让礼子从此转变的起点,京介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所以他不想听。
「我正在苦恼,劝导人员就出现了。」
礼子的视线固定在京介身上,这么说道。她的口音和表情,都默默回复为「成员砂岛礼子」的模样。
「什么团体、什么成员,刚开始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想只要能够得救,其他都无所谓。我还不想死。」
「是吗?」
「我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全都是自己一个人办不到的。我想要是自己在这里死了,我很苦恼,还有某人也会很苦恼。」
「是吗?」
京介拼命吐出简短的回应,这么交代自己。要冷静。不论她说什么,通通当成不相干的事情。明明这样就行了,却耳鸣个没完。要是再动感情,被抓到破绽,到时候可就——
「不论用哪种方式,只要有办法活下来,说不定哪天就能和他重逢。京介,我……」
礼子弯起嘴角,微笑了起来。那是到目前为止最自然、最柔和的笑脸。
「那时候,我想为了你活下来。」
京介心里一紧,再度交代自己要冷静。
「要是没有你,现在的我铁定静静在坟里长眠。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选择『杀手』的人生。」
礼子脚底的砂砾喀啦一响。
耳鸣停止了。京介半个字都答不出来。眼睛完全避开礼子,对着脚底吐出不规则的呼吸。心脏和全身血管都在骚动,脑子里却是莫名的安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京介又再度问着自己。因为自己正好会使古代术。因为两年前遇到交通意外的朋友正好被团体捡走。就这么简单。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有我在。要是没有我,答案就很简单了。
一阵强烈的冲击从胸口传到腰部。当意会过来的时候,京介已经倒在地面。
礼子俯看京介,紧皱着眉头。京介在迷茫的脑海中想着,自己的姿势是不是悲惨到难以入目。明明全身都在痛,痛到快爬不起来,却没有半点真实感。即使不想承认,腹部渗出的血还是在视野一角抹上淡淡的色彩。
「你不要误会。」
礼子沉稳地说着。铁棍前端往前一探,用力压住京介的胸口。一阵湿润的声音传来,
「我不是在怪你。我反而要感谢你。因为我喜欢在团体中的生活。」
「为什么……」
京介仰望着礼子,用不自觉沙哑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你要那么听团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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