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丰花将门整个打开,穿着拖鞋啪嚏啪嚏地走进房里。
「你不是应该待在医院?」
京介眨着眼睛,仰望穿着水手服的丰花。这时好不容易才想起丰花在夜间公园奔跑而来的模样。丰花在京介身旁坐下,微微挑起眉毛。
「废话。当然是溜出来的。我也要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
「那个担任警护术者的大叔说,到了早上你就会醒。」
丰花在床上使劲晃动着双脚,然后出声抱怨:
「可是你老是没醒,都快中午了。害我一直担心。」
「嗯……」
「太好了。副家长说他傍晚要过来。」
「副家长?」
「今天清晨他有来过一次,不过对睡着的人说教也没用,所以先回去了。原本也想对我发脾气,不过因为没时间,就说他还会再来。既然那么忙,那就不要说教了嘛。」
丰花不开心地皱起眉头。深夜发生的那件事,警护术者想必已经向本家方面提出报告。所以石田才会跑来「说教」。京介叹了口气。虽然事前就被交代过不能擅自行动,不过京介还是没遵守。不单单是说教,看来自己还得做好受到严重处罚的心理准备。
「……京介。」
丰花突然眼神朝上瞥着,出声叫他。
「说到礼子……」
丰花的表情紧绷。嘴唇无声地动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整个身躯面向京介,这么说道:
「其实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你要半夜外出。」
丰花的嘴角动了一下,拉着膝盖上的裙摆。
「我也想跟礼子好好谈谈。在什么都还没搞清楚之前,我实在没办法这么干脆,因为受到攻击就把她当成敌人。虽然被交代过不能插手事件,可是总不能放着不管。会从医院那边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京介,你也是这样吧?」
丰花的浏海晃动着,抓住京介的手腕。或许是没怎么睡,靠近一看,丰花的眼睛微微充血。
「负责杀人的成员,这身分跟礼子实在太不搭了。音无曾经说过,成员如果想抽手就会遭到处分,自己还没办法解决自己的性命。既然如此,礼子就是在被迫执行工作。对了,说不定是被人洗脑,才会把我们给忘了……绝对是有什么原因啦。」
「丰花。」
「干嘛啦。」
「手会痛。」
丰花微微鼓起脸颊,不过还是缓缓放开了京介的手。
「所以……我们还是要追踪这个事件。只要我们两个好好努力,说不定就能让礼子脱离组织,你不要再自己一个人行动。对了,你和礼子在公园里说了什么?是不是什么话也没说,单方面遭到攻击?」
丰花的一边耳朵上有个耳环,在阳光中微微发亮。京介盯着丰花颓丧的表情,不知道过了几秒,这才随着一声叹息挪开视线。
「抱歉。」
「啊?」
「现在能不能让我独处一下?」
「啊……」
「我累了。要是副家长一来,就算再不甘愿也得听他讲话。所以在他来之前我想先休息一会。」
「啊……那……」
丰花的脸上闪过一丝畏怯,不过还是双手一拍。
「那我来帮你弄午餐。警护的大叔说你要是醒了,就要给你吃些营养的东西。」
丰花裙摆摇呀摇地使劲站了起来。京介正想说自己没食欲,丰花已经抢先开口,皱着鼻头说道:
「不能不吃。看看你的气色,接下来是要怎样正常行动?我可是费尽心思做了早餐。因为你没醒,害我吃了两人份。」
丰花用力点头,快步走出房间。很快地,厨房那边就开始传来慌慌张张的声音。
京介再度叹气,刚手抵着额头。头痛,还得留意伤势,不过还是有办法活动。京介这样自行判断,离开了床铺。将换洗衣物从背包里抽出来,稍微想了一想,又放回背包。连其他乱糟糟的东西也一起塞进背包,拿起脱下之后就丢在那里的制服。一阵不知名的香味,透过半开的门从厨房那边传了过来。
杀人的成员,这身分跟礼子实在不搭。就算丰花不说京介也这么觉得。说不定就能让礼子脱离组织,京介也这么觉得。就是这么觉得,才会在深夜里奔跑。不过礼子却回绝了,说她并没有那个意愿。她说,她并不想回到京介与丰花的世界。看起来不像被迫接下任务,也不像遭到洗脑。带着冷静到叫人心痛的杀意。
丰花要是知道了,也会跟着烦恼。烦恼之后会怎么做?是希望昔日好友不要杀人?还是选择将她当成敌人?依照丰花的性格,毫无疑问会选择前者,然而不论如何选择,京介都不想让丰花再继续受到伤害。自己这么虚弱,要保护丰花,实在是没半点把握。要是从京介身边离开,丰花就不会被卷入事件。既不会被当成妨碍者杀害,礼子遵循的是团体所鼓励的方式,也不至于绑架丰花,让京介陷于不利。
京介将手臂穿过制服的袖子,低声说了句抱歉。在不知不觉当中,空气里的香味已经变成烧焦的气味。
在超大型的冰箱里头找到鲑鱼切片时,丰花脑中就决定了午餐的菜单。奶油煎鲑鱼是丰花的拿手菜。在第一学期的料理实习课曾经拿到过最高分的成绩。做法大约都还记得,心想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