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少女低语着:这就是我的命运 第一章 无法入眠的枯叶

接着他走到自己房间,翻找衣橱。找到大型运动背包,把它抽出来。然后将衣橱里的衣服全都收进背包。衣橱角落有矫正术者专用的黑色披风,原本还在想需不需要,最后嫌麻烦就二话不说地塞进背包。京介的衣橱原本就没有太多衣服,很快就清空了。

  虽然石田有交代要专心在课业上,不过实在难以想像自己在迁居地点读书的样子。不论如何,还是先把教科书之类的东西带在身上。所有的文具差不多都摆在教室,从房里带走的数量不多,架上也跟着清空。

  背包还有空间。京介在房里看了一遍,心想是不是还有什么要带。京介除了睡觉之外并没有其他兴趣,没有什么东西是非摆在手边不可的。

  就在视线望向尘埃四布的地面那一刻,家中有某处传来细微的声响。那个声音窸窸窣窣的,听起来像轻声靠近的脚步声。京介维持原本的姿势不动,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之前陷入虚脱状态的戒心在体内开始蠢动。

  时钟的秒针漠然地移动着。十秒、二十秒过去。一分钟过去,房子外面传来附近孩子们的笑声与单车铃声。屏住的呼吸,随着一声叹息同时恢复正常。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刚才的声音只是柱子床板自然挤压的声音。京介有种莫名的疲惫,轻轻踢了踢地上的灰尘。

  最后将学生书包塞进背包,扛上肩膀。京介单手拿着用布包裹的玲洗树树枝,正要迅速走出房间,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房间内侧,看着角落里的桌子。想到还有桌子抽屉没碰过。

  自己也知道,其实里面没什么重要东西。知道归知道,京介还是反覆呼吸了好几次,然后缓缓地走向桌子。

  一拉开抽屉,小小的金属块就从内侧滚了出来。用指尖将它拈起,放在掌心。只有单边的水蓝色耳环,是两年前丰花给的。丰花说是砂岛礼子的遗物,是家属在葬礼当天送的。礼子当天火葬的遗体,是团体制作出来的复制体。这件事礼子的母亲并不知道,还预定在本月底为礼子做法事,前几天才跟京介的家里联络。

  京介想起自己曾经不经意地问过她本人,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开始戴耳环。她愉快地回答,说是偶然问从商店经过看到商品,一眼就爱上了。根本没想到爸妈会不会生气,或者是否违反校规。既然爱上了又有什么办法,所以没问题的。她这么说着,伸出手来。不要去想自己和别人有点不一样,或是自己不太会讲话,待在一起会不会无聊。她说:我就喜欢你原本的样子。那双手很温暖。

  一阵细微的痛楚传来,京介盯着自己的掌心。在不知不觉之中,京介将耳环握得死紧。耳针的尖端部份刺进了皮肤。

  渗出血来。

  真是个冷冰冰的人啊。这是砂岛礼子对他的第一印象。重点不是性格,而是体温。不论是手指、嘴唇还是身体,坦白讲,第一次碰到的时候全都冷到叫人吃惊。

  国中的健康教育有教过人类的体温。人类有正常体温,只要下降一度新陈代谢就会减缓。要是再继续下降出现失温症状,生命现象就会走到终点。这样的温度是几度,详细数字已经记不清楚,不过礼子常常在想,这人铁定是靠着逼近临界点的体温在存活着。他本人似乎没什么危机感,总是茫然地仰望着天空打呵欠。

  虽然他是这样冰冷,不过在礼子的接触之下,也一点一点地变得温暖。礼子开心起来。照这样下去,这个人的健康至少可以维持。礼子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自己小小的体温,可以对别人带来帮助。想到这里就格外开心。

  唉,可是现在我的手却废了。礼子把右手举到自己面前,深深地叹息。手变得一片血红,连骨头都突出来了。虽然伤得这么严重,礼子的手还是冷到发抖。虽然伤得这么重,自己的身体还是想活下来。

  手举累了,礼子从手肘的位置放掉力气。她的一只手肘啪地一声,摊平在白色的地面。头顶上是一整片暗沉沉的夜空,已经持续下雪下了好几个小时。不论是地面上还是礼子身上,全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在这幕景象中,还有冒着黑烟的载客车和卡车翻覆在地。因为雪地湿滑而造成的追撞事故,这里就是现场。四处窜烧着凶猛的火焰。不过还是很冷。雪花徐徐地飘落在火焰上方。除了火花进射的声音之外,礼子耳中听不到其他声音。

  从礼子所在位置的略前方,有个小女孩躺在那里。那是和礼子搭同一辆巴士,坐在前方座位的小学生。巴士翻车时,和礼子同时从破损的车窗被抛出车外。小学生原本还四肢颤抖地发出微弱的哭声,在不久之前已经不再动弹了。不知道是来得太慢,还是没有人报警,救护车和消防车始终没有出现。

  礼子仰躺着,转念一想,还是好冷。明明是为了赏雪才来旅行,现在看到雪却觉得火大。北国的冬天很冷,这点礼子十分清楚。在转学到虹原市之前曾在这种地方住过好几年,对冬季的严寒颇有经验。

  不过落在睫毛上方的雪片,还是让礼子有种快被重量压垮的错觉。被丢在隆冬夜晚的路上好几个小时,雪花没完没了地飘在身上,这是前所未有的经验。而且还是遭到刺穿的状态。破损的巴士车身有一部份刺穿礼子的腹部,将她固定在地面。要不是这样,或许还有办法起身求助。就算办不到,至少还能爬到火边赶走寒冷。腹部的伤看似严重,不过却不会痛。痛觉在不久之前就已经突然停止了。在这种状态之下,礼子原本还担心要是气喘发作的话会更糟糕,不过冻僵的气管与肺部却连咳嗽都咳不出来。只是很冷,冷到叫人受不了。

  就那么一瞬间,礼子突然间感到了睡意。身体的颤抖停止,寒冷也不再那么剧烈。难不成就是这种感觉?礼子望着视野之中的雪花想着。那是在雪山上演的戏码里常见的台词。这就是睡着了就会死的那个世界?……是啊,身体一旦受寒人就会跟着想睡。京介一天到晚爱困,难道就是体温的缘故?啊,一定是这样。这可是重要发现。

  不过这种现象与其说是睡意,更该说是逐渐失去意识来得更贴近现实。总觉得这样对身体不太好。京介不知道要不要紧。现在不晓得会不会冷?

  礼子哈哈干笑了几声。刺在腹部的金属也跟着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冻坏,明明没什么好笑却笑了起来。明明自己都命在旦夕,刚刚却还忙着担心别人,却不担心自己。用不着担心,我会得救的。我会买土产平安回家,把土产交给他,写贺年卡,一起去新春参拜,迎接第三学期。春天又要来了,希望这回可以同班。下个春天要上同一所高中,每天早上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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