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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花伸出手来,抓住京介的制服下摆。就这样抓着一直往前拉,却感受不到任何力道。京介盯着那只手,然后说道:
「我也想待在你身边,不过你还是暂时别靠近我,这样会比较妥当。」
「我不要。」
「成员或许不会杀不相干的外人,不过对方说过要杀阻碍者。」
所以昨晚礼子才会砍了丰花一刀。京介没有再说下去,丰花一言不发,只是流着小颗小颗的眼泪。
京介从地上的纸袋中拿出毛巾,盖在丰花脸上,
「一旦事件结束,就能回到之前的生活。」
虽然话是自己讲的,不过京介却无法从这句话里看出半点希望。
事件结束的时候,真的有办法回到之前的生活?
这所学校的学生,究竟是抱着什么目标,怎样的期待在上学?
风纪委员盐原友子如此自问,甩着原子笔。冬季期间的放学时刻,风纪委员会休息室的时钟显示的是下午五点。窗外是晚秋带着一丝寂寥的黄昏天空。白天热闹滚滚的学生喧闹声已经彻彻底底地从校舍与校园之中消失。
在缺乏暖气设备的休息室中,只有盐原一个委员正在工作。之前脚趾才长过冻疮的盐原,将室内拖鞋晃呀晃地顶住寒冷。其他委员早就抛下工作放学去了,委员长长谷常彦在一小时前因为推荐入学的事被叫到升学辅导室,还没有回来。休息室里只有盐原甩笔的声音又轻又细地响着。一阵突兀的空虚感袭来,盐原停下手边的动作。看着被原子笔笔迹弄脏的手指侧面,静静地低下头。编得整整齐齐的辫子晃动着。
风纪委员的本日工作是统计这一个月,全校师生的迟到缺席人数。在盐原桌上,堆积如山的是从各年级各班借来的点名簿。工作才刚进行了三分之一,照这个速度大约还要两、三个小时。
不论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级,迟到缺席的人数都相当多。盐原气得咬牙切齿。要是数字全挂零,工作起来不知道有多轻松。然而却是十、二十、五十。委员长打一开始就说过:「天气变冷出席状况就会混乱,年年都是这样,他说十一月时的这个数字还是开端,随着冬天过去,一直到明年春天迟到缺席的人数都还会持续持续增加。
真是松懈。盐原在嘴里用力叨念着,拿起下一本点名簿。大家都太松懈了。我们可是要扛起光明的日本未来,清新正派的勤勉学生。才十五岁就有这种生活态度,之后该怎么办?天气再怎么冷,我可是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冻疮再怎么疼,我还是忍耐着想穿远红外线特制袜子的念头,穿着校规所规定的袜子上学。盐原在心底轻声地赞美自己,打开点署名簿。
她突然明显地皱起眉头。这是什么?这个学生整个月每天都迟到。如果是因为学生身体虚弱,在备注栏就会登记相关的理由,但是这个学生的迟到理由,却通通都是「睡过头」。今天看来也是缺席了,但老师写的理由却是「不明」,也就是擅自缺席。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是哪个笨蛋?盐原确认学生的名字,表情再度扭曲,然后跟着抱住头。这个学生跟盐原同班,是一年六班的男学生一条京介。
盐原把点名簿一扔,用额头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我知道,啊,我知道。一条昨天、前天还有更早以前都一直在迟到,今天也整天都没来学校。」
盐原用额头敲了第二下,喃喃自语。明明已经提醒过几百次不可以擅自缺席了。为了提醒他的家人留意,盐原还在今天午休时间去找过一条京介的双胞胎妹妹。不过却连一条丰花也跟着缺席。
难道是家里发生传染病,所有家人一起病倒?盐原用公共电话打电话到一条京介家里,不过接电话的是个恐怖的男人嗓音,对方还大骂:「现在忙得要死,不要跟我讲话!」盐原用额头敲了第三下,烦躁地抖动着膝盖。真搞不懂。虽然想搞懂,却怎么样都搞不懂。不论是一条京介还是他的家人,全都叫人搞不懂。
盐原用下巴抵着桌面,瞪视着天花板。「我总觉得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啊?」盐原低声说着。昨晚我是不是见过一条和他妹妹?盐原发现昨晚的记忆特别模糊。光是为了确认这件事,盐原就希望今天能够见到一条兄妹。盐原总觉得曾经和他们俩一起走进某幢建筑物,然后还有一个陌生人讲了叫人心痛的话。
那个人是男还是女?总觉得是男的。男人对盐原说,你的心意是——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在没人敲门的状况下突然被人打开。盐原抬起头,心想是不是长谷回来了。不过从门缝探出头来的却是几个女学生。
「讨厌,不对啦。」
女学生一看到盐原,就感到很滑稽似地面面相觑笑了起来。
「因为没声音嘛,我还以为都没人。」
「所以啦,要空教室才行嘛。休息室又不是空教室。」
「哪里还有空教室?」
「第二校舍的二楼,我记得有。」
女学生们用力把门关上,在快乐的说话声中沿着走廊离去。盐原的嘴还是半张开的,就这样茫然等着话声与脚步声消失。
数秒钟过后,盐原才猛然想到这可不是茫茫然的时候。刚刚的女学生似乎在找没有人的教室,但校规规定不能擅自使用空教室。虽然觉得该提醒她们,不过已经不晓得走到哪里去了。盐原再度低头,在桌面上敲了第四下。坚硬的声音听起来只觉得空虚。
「盐原,大消息。」
在没人敲门的状况下,休息室的门又突然被人用力打开。穷嚷嚷着走进房里的是委员长长谷。不知怎么回事,长谷的眼镜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辉。
「你怎么了,委员长?」
盐原抬起头,摸着额头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