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逃走时的规定。第一次警告,请回到屋里。」
说到这里,揪着脖子的手上跟着使力。京介挣扎着想甩掉警护术者的手腕,不过对方的力道却反而增强了。
「第二次警告,强制带回屋里。」
警护术者移动另一只手臂。或许是想报刚刚的一箭之仇,对方的拳头重重击向京介的腹部。眼前瞬间发黑。京介吐出胃液,无法抵抗重力,直接摔倒在地面。
不知道过了几秒。小巷前端、通往大马路方向的车流声静了下来。在紧闭的眼皮那端,可以感觉到警护术者轻轻叹了口气,同时把手伸了过来。京介就这样被揪着衣领拉了起来,对方大概以为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力道并不是那么强。
京介奋力张开眼睛,把警护术者的手甩开站了起来。警护术者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将玲洗树树枝往前一戳,同一时间,京介用单手劈向对方的脖子。木杖刺向腹部引起的一阵剧痛,让京介咬紧牙根,再次劈向对方的脖子,再一次。到第三次时听到模糊的呻吟声,玲洗树树枝掉到地面。这回换成警护术者摔倒在地面。
京介膝盖跟着一软,用手扶着墙壁才勉强撑住。额头浮现斗大的汗珠流过眼角。他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低头看着疼痛加剧的腹部,血迹从薄衬衫布面透了出来。整整被击中两次,昨晚——日期已经变换,正确说法是前天所受的伤,似乎裂开了。要处理伤口既没工具也没时间,不论痛觉还是出血,只好通通一并忍住。
京介不断透过呼吸调整自己的喘息,低头看着警护术者。望着无法动弹的背影,在心底对他说了声抱歉。京介很清楚这样的行动会受到谴责。过阵子要是被高阶人士知道了,恐怕会被石田斥责,铁定会受罚。不过无论如何,京介都想单独和礼子碰面。要是有警护术者在场,在开口说话之前就会先打起来吧。
不过就算单独碰面,谁敢保证就不会开打?京介抛开了负面假设,朝小巷路口奔跑。在一名警护人员被打垮时,替代者是否会随即自动赶来,京介并不熟悉程序,所以难以预测。京介只知道从这一瞬间开始,自己能自由行动的时间并不会太长。
为了尽快离开此地,京介继续跑着。他穿过刚刚的T字路口,尽量选择没有行人的路线。每次脚底往地面一蹬,反作用力就会窜向腹部,剧痛直传到脑门。速度加快盼心跳声和耳鸣干扰了听觉,这下子就算有谁靠近也听不见了。京介把头甩了一下,甩掉诉说苦痛的杂音。拼命移动着忍不住想停下来的双脚。
不知道究竟跑了多远。京介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他用手撑起身子,水泥道路的寒气让手指一阵刺痛。正要站起来时膝盖嘎吱一响,发现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不知道是在跌倒时撞到的,还是单纯跑过了头。脑中有点模糊,不知该怎么办。
京介叹了口气,再度环视周遭。自己正位在穿过住宅区前往国道的路上。成排同样造型的独幢建筑,角落是写有建筑公司名称的大型看板。似乎还是预售屋,不但没有人家亮灯,就连门牌也没瞧见。
在无人住宅区和道路的中间有座公园。大概是卖方想在售屋广告打上「旁边就有绿地公园」的字眼而赶着弄出来的,是座几近崭新,十分急就章的公园。不过至少有个地方可以休息。京介拖着脚走向公园。公园里还是没有半个人。
他就着不带半点铁锈的洗手台,匆匆将脸上的汗冲了一下,喝了点水。冰冷的水从内侧刺激着身体,让茫然的意识整个回神。京介检查腹部的伤,就只看到红红的颜色,分不清哪边是出血哪边又是皮肤的伤口。他稍微想了一下,用手心掬起水龙头的水,再用潮湿的手去抹伤口。这样重复两、三遍,污水哗啦一声,从没什么人用过的干净排水沟排了出去。
洗手台的前面有凉椅,京介走到那儿坐下。突然有种疲劳压上肩膀的感觉。头一低,脸上的水就一滴滴地落向地面。
不知道是不是游乐器具的涂料,公园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味。街灯的线路似乎有点问题,不断沙沙地由某处发出细微的声响。京介望着脚底的白色砂砾,静静地反覆呼吸。水的寒意让腹部伤口的痛楚也跟着麻痹。双脚阵阵发麻,不过京介觉得只要酸麻感稍微退去就还能跑。虽然累,身体还是能动,并不是无法动弹。
就在京介想从凉椅上站起来时,街灯熄灭了一会,然后马上亮起。几乎同一时间,有个硬梆梆的声音从某处传来。声音有节奏地持续响起,逐渐往这儿靠近。京介轻轻地屏住呼吸,没站起来。
五秒、十秒,声音还在持续,变得越来越大声。跟在家的时候不同,这回不是自然的声音,这很明显是人的脚步声。听觉正在诉说着危机感。
类似靴子之类的硬质鞋底正踩着公园的砂砾。步伐并不是太大。也没有慌张的模样。就像漫无目的的人正在随性走动一样,舒缓的空气激不出半点尘埃。脚步声并不慌乱,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意思。听在先到公园的京介耳里,甚至有种强调自身存在的感觉。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脚步声的来源近在眼前,不过京介却无法动弹。从身体到呼吸,整个都僵住了。
随着脚步声同时靠近的,是衣角摩擦的细小声音。细细的呼吸声。还有全然熟悉的气息。全身的感觉都随着听觉开始骚动。京介徐徐吐气舒缓僵硬,静静地抬起脸来。脚步声在同一时间停止。
距离京介所坐的凉椅有几公尺距离,在漆成鲜红色的秋千前方,有个人站在那里。少女身上穿着白色外套,单手握着长长的铁棍状武器,双眼盯着京介。
站在那里的,正是砂岛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