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轻快的步伐走下堤防。
「因为是在往生时盛开的花朵,所以又叫彼岸花。日本的花名真是容易理解。」
看似从花茎中间折断的那朵花,一味展露单一的鲜红,而描绘出弧线的花瓣前端则死命直指天际。虽然是秋天时节在堤防或路边随处可见的花朵,但京介却连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当胜田将不知达哪儿找来,类似瓦楞纸般的褐色物体拖过来后,就在京介的身旁铺开那样东西,并屈身坐下。
「好久不见啦,小老弟。」
「是啊。」
「有个叫噗噗可波的国家,也有和石蒜花相似的花朵哦。」
「咦?」
「以那个国家的语言来说,是快要死掉的意思喔。」
「嗯。」
胜田在赤道下小国的教会里,担任美索达拉西教这个京介不太懂的宗教神官。胜田的国籍姑且算是日本,话虽是如此,但据说他待在日本的时间,一整年中只有极短暂的期间。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但因为经常穿着类似现在这样的服装,所以听说遭到白眼的情况是没完没了。京介是在几年前和这名神官相识的,而最后一次见面则是在今年的四月。
从那时起到今天为止约莫半年的时间,胜田大概在遥远的国度里对着遥远的天空,献上各式各样的祈祷吧。而京介在这半年里,包括高中生活及光流脉矫正术者的工作在内,也发生了相当多的事情。
京介稍微重新思索一遍,并将掉落在脚边的黄色学生帽,朝着小学生的方向丢过去。
「九月二十一日,星期二,下午两点十四分——」
从口袋里取出手表,胜田直视着手表的面板。在除了时刻之外还显示日期形式的面板上,有十二颗小小的钻石发出光芒。虽然京介对高级手表没有兴趣,但那种光芒对正处于减薪期的矫正术者来说,却是会让人开始无意义地叹息的东西。
「如果是下午两点,我记得是普通科的高中学生正在用功读书的时间。」
胜田将手表放回口袋,取而代之的是抽出火柴及菸盒。
「你又翘课了?」
「从前天开始就没上课了。」
「那真是糟糕。」
胜田划开火柴并点燃香菸,说道:
「应该学习的人要是放弃学习,会造到美索达拉西神惩罚的。从右边的鼻孔里,会长出十种颜色的鼻毛。」
「文化祭快到了,所以才会像这样浪费上课时间,一整天都只用来进行准备工作。」
「如果是这样就不是天谴对象了。那么小老弟,你是翘掉了准备工作吗?」
「正确来说并不是如此,但或许很接近吧。」
京介远望着对岸,伸了个懒腰。可以看见在对岸的提防上,有个上班族模样的男子正和京介一样闲躺着。
因为三天后就要面临开幕的文化祭,所以京介就读的县立虹原高中,现在正笼罩在热闹的气氛里。无论哪个班级的学生放学后都在学校待到很晚,或是夜宿学校,似乎正努力进行节目的准备工作。
京介所属的一年六班也为了将教室改装成鬼屋,学生们因而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准备活动是从暑假前就开始进行,但对学校活动不怎么关心的京介,却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迎接了第二学期。
不知是考量到京介对团体行动感到棘手的个性,还是只是单纯无余于他的存在,不管是文化祭执行委员或是同班同学,至今都不曾说过一句要他帮忙的话。因此为了心怀感激地接受这份盛情,在今天上午这段期间,京介都和从教室里搬出来的柜子一起待在阳台角落打瞌睡。虽然他心中真正希望的是在屋顶上睡觉,但却因为其他学生都在那里做东西而不得其门而入。
然而迎接正午时,大家才发觉事前准备用来布置鬼屋的三合板数量还少很多,而且也似乎没有重新采购的预算。因此,文化祭执行委员对班上所有同学下达「什么东西都可以,去捡些板子回来」的指令。因为执行委员杀气腾腾的集中力十分惊人,所以连待在阳台的京介也在转眼间被叫起来,赶出了教室。
之后,他不知不觉地走在路上,终于抵达了虹原川,他心想如果是散落野草或是垃圾的这道堤防,应该可以找到一些木版碎片。虽然他心里这么想,但却在寻找的途中出现睡意而一直躺到现在。京介自觉还是就这样一直翘下去算了,于是又再伸了个懒腰。
点燃第二根香菸的胜田,表现出想用的话就拿去的样子,递出火柴盒。但京介因为没带菸,所以摇头婉拒。
胜田撑开黝黑的眼皮,张开双眼。
「你戒菸了?」
「虽然没有戒的理由,但却有很多因素。」
「能让我猜猜那个『很多因素』是什么吗?」
胜田用被太阳晒黑的手遮住京介的头顶,开口说道。嘴角叼着香菸的胜田闭起眼睛,露出愉快的笑容。
「是极度缺钱吧?」
持续一分钟左右沉默的胜田如是说。不知何时,小学生的身影从河滩上消失。只有一只红色的蜻蜓,像是与风竞速般地飞去。
「小老弟,你是极度缺钱吧?」
「你不需要再重复一遍。」
「你在梅雨时节住院了吧?因为那里是使用医术的地方,所以禁止制造烟雾。」
胜田连掉落在膝盖上的烟灰都不抖落,继续愉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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