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这段时间,蝉子又像是闲得发慌一般,开始左右拉扯窗帘。对于这家伙的这种行为,我也已经习惯了。
「对了。」
我忽然有个灵感,对蝉子说:
「让我上我志愿的大学。」
假如蝉子拥有魔法般的力量,能达成任何愿望,我就能逃过K书生活了。从最糟的情况来看,倘若蝉子从此赖在我这不走,也不会有打扰我准备考试的问题发生。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念书,绝对不能想到别的地方去。我这个点子,应该还不错。
「我知道了!」
蝉子一这么说就轻飘飘地站起,大步走到我面前后突然蹲下,用她的大眼睛盯着我看。她长长的黑发碰上我的脸,抚摸我的脸颊般溜下。距离一近,女孩特有的芳香便勾动我的鼻腔。
蝉子在我眼前双手合十,接着——
「一定要让他考上。阿弥陀佛。」
说了这些话。
转瞬间,蝉子又回到原位,表情满足得像成功接到飞盘的狗,并活泼地问:「下一个是什么愿望?」
啊啊,完全是悲剧的节奏。我不禁偷偷这么想。
后来也是一连串令人没辙的事。
「我想要钱。」
许这样的愿后,蝉子笑咪咪地说:「我身上只有三圆,不如送你这个!」给了我一包面纸。
告诉她「肩膀很僵硬」,她又像之前那样祈祷说:「让他肩膀舒服一点,阿弥陀佛。」喂,好歹揉一揉嘛。
最后我终于死心,说了个「希望世界和平」这般开悟之人会许的愿;结果她不知为何拿出似乎是随身携带的指南针,转向东北方大喊:
「拜托请想想办法——!」
我并不意外。看样子,那很可能是在恳求美国维护世界和平。与其做那么没意义的事,不如就请你最自豪的蝉王国帮帮忙怎么样?
「你有什么擅长的吗?你会些什么?」
由于再闹下去也没什么用,我便直接问了。
「我很会找形状漂亮的石头喔!」
而蝉子天真无邪地这么回答。
「那、那对报恩能派上什么用场啊?」
「如果你要找形状漂亮的石头,就会派上用场吧~」
我现在也只能抱头认栽了。
时间在我们一来一往之间悄悄流逝,一转眼就过了约四个小时;而我在这四小时里学到的,只有她的报恩能力近乎于零而已。期待她真的能报恩的想法,早已消失无踪。
当我不禁为蝉子对我愿望的种种无厘头回答叹气时,她似乎是因为报恩要求出现空档,闲得望着窗外发呆.
看见这样的蝉子,我不禁回想起我那段始于今年春天,难与言喻的灰色大学生活。
重考一年才上大学的我,很快发现在那里学不到我要的东西,不是我该待的地方,萌生离意。
开学典礼当天,我决定再重考一年。
所以我不打算交朋友,认为和一年后就要分开的人建立友情简直浪费时间;所以迎新会、迎新合宿、班聚之类的我全都没参加,不断告诉自己,这样最好。
这都是为了重考,都是为了重考,为了重考……
不用说,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就连老家的朋友也完全不再联络,没有任何人肯听我说话;偶尔去大学上课,也没说过一句话;餐厅找不到位子坐,就只能摸摸鼻子到厕所吃午餐;不会有人邀我喝酒,各个交游圈在我不觉之间纷纷成形,大学生们的欢笑深深刺进我肺腑之间。
日子一长,就连搭上通学的电车都很难受。
但我并不觉得寂寞,因为我有大任在身,这都是必须承受的事。我并不想和这些家伙打交道。
骗人,这种想法全是自欺欺人。就算耐得住孤寂,也耐不住孤立。
哪怕是一点点,我也没有舍弃人际关系的想法。尽管明白问题在哪,但在扭曲的优越意识作祟下,我交不了朋友。这一年下来,我已经完全忘了怎么交朋友。
当然,我十分地明白自己并不特别,没有把自己冲昏头;可是我还是每天孤立自己,而那小小的孤立,更助长了某种怪异的自尊心。
就结论而言,我的生活孤单得无可救药。
这样的大学生活,一定让我过得很无力,不然我也不会把这么活泼的电波少女请进门吧。
「好想要朋友喔。」
我不自觉地如此低语,还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说了这种话。那时,我羞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喷火。
我自己也不晓得,这句话究竟是对谁而说。
说不定是不禁叫想起枯燥大学生活引起的反响,使心底的愿望涌出口中。
抑或是,我希望蝉子这么报恩。事到如今,我仍无法断定。
「我知道了!」
蝉子似乎是听见了我的话,自信十足地回答,并多此一举地站起,用她那双大眼睛直视而来——
「从今天开始,我就当你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