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谁?」
茫然。难以置信。是既然开口就豁出去了吗?真崎继续说下去:
『就KYOKO啊。我寄了邀请函,拜托她代表亲友致词,然后表演电影里面那段很色的舞。懂了吗?没有你想的那种事啦。』
「等一下,你是说真的吗?你怎么会请KYOKO?我们一直没连络,而且你跟铃原以前又没什么交情……」
说到一半,但纱江子懂了。根本用不着问。为什么请KYOKO参加婚礼?为什么拜托她代表亲友致词、请她表演?
——因为她是艺人。
由希的声音响起。
想跟她一起合照,然后拿去跟公司的人炫耀。
然后她说了。
真崎也有一样的味道。
不可能。拜托你否定。拜托你说没那种事。心都凉了,白了。因为那实在是……
「而且主持你的婚礼的是……」
『那是在KYOKO拒绝之后才拜托的。如果KYOKO答应,我没打算拜托她的。喏,已经够了吧?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那也是我老婆的要求啦。我跟她说KYOKO是我以前的同学,结果我老婆就在那里吵着要请她。』
「——你就没有羞耻心吗?」
声音颤抖,变得好远,完全不是刚才能够相比的。泪水已经再怎么努力都挤不出来了。别说流泪了,脸上逐渐拉扯出可厌的笑。
一开始她所怀疑的情况,以某个意义来说,还压倒性地像话多了。与此同时,纱江子痛感到自己在做的是多么一厢情愿的美梦。KYOKO甚至没有向纱江子告这件事的状。
瞧不起乡下、瞧不起其他同学,与这些人相比较,好巩固自己所属的团体地位的真崎的假面具。不管露出多少马脚,纱江子和真崎都两人合力,一次又一次地共谋修复。可是,这实在……
没发现吗?
你觉得我的品味OK吗?
真崎曾几何时的声音。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为什么只是看到网站一眼,纱江子就发现那是真崎设计的了?因为喜欢,因为认识本人。中听的话要怎么粉饰都成。可是,她也是可以说出真心话的。那是因为,他弄出来的东西,全都是一个样子。
啊啊。纱江子在内心呻吟。我终于承认了。
我是发现了。不管是花饰公司、不动产公司、电影。你的设计虽然不差,但也没有任何特出的品味。即使自以为突破创新,看在别人眼中,仍是一成不变。
「为了自己的虚荣,你居然要请甚至好几年没说过话的人来主持婚礼?现在再把她找来,见她是要做什么?你是要像由希那样,跟她合照,拿去跟公司的人炫耀吗?」
『你干嘛说得那么毒?我是自由工作者,又没有公司。』
「我不是在说那个!」
忍不住大声了。前方往来的路人不经意地回头看她。可是无所谓。她不懂他怎么能若无其事。他
没有发现吗?没发现这是决定性的吗?
真崎的真意,只是非常细微的恶意。他想要自夸罢了。向人自夸KYOKO是他的朋友。向工作
伙伴和朋友宣传加油添醋的情节。就像纱江子拿真崎来做的那样。他的想法,不多不少,就是这样。
『别激动嘛,纱江子。』
真崎笑道。
『喏,既然你见到了KYOKO,也跟她约好时间了吧?下次我什么时候去东京?如果贵惠碍事,就我们两个见面也行。怎么样?』
听着那轻浮的声音,纱江子愕然。
绝望地清醒的瞬间到来了。
其实她比自觉到的更要澈底地了解。
真崎修这把钥匙是有极限的。用它是什么都开不了的。他世俗到可怕,除了俗人以外,就只是个俗人。
「——不知道。」
回答的声音过于冷酷,她难以相信这声音发自自己的口中。不等回答就挂了电话。仿佛可悲的习性,瞬间她期待他会立刻打回来,但发现走出去之后手机仍然没响,心想:啊啊,果然。
每个人都有心机。每个人都只能为了自己行动。可是,她希望他能够超脱其中。求求你。不要让我看出你的心机。做出让我猜不透的行动,让我痴狂。
真崎,是个小人物。
『那是谁?』
高中的时候,纱江子像个追星族似地把电影宣传单夹在档案夹里,被真崎这么问道。『纱江子超迷电影的嘛。』他调侃似地说。
纱江子放在档案夹里的宣传照是瑞凡·费尼克斯的。是他的代表作《伴我同行》近尾声的知名场面一幕。
真崎根本没有看过那部电影。
正因为堂而皇之,而无法揪出来的谎言与矛盾。在几个人一起去的卡拉OK里,他唱了那首曲子。这首歌很受女生喜欢呢。贵惠,重新迷上我了吗?
她也开心地点头回应他。
真的唷?我也没看过那部电影,所以没什么感动耶。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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