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涩谷跟新宿那里的大楼有那支广告的特大号看板吗?穿红色礼服,超漂亮的那张。」
「我们以前居然跟那样的人在同一间教室上课,感觉真不可思议呢。」
「是啊。」
由希点头同意聪美的话。「可是啊,」然后她接着说。
「偶尔来参加这种聚会,KYOKO一定也会觉得很有趣的。像是可以看到一年比一年更像欧吉桑的岛津。欸,你的头发很危险唷,你有没有自觉啊?」
「那样说我很受伤耶。」
由希打趣的口气把被说的人逗笑了,聪美也嗳昧地附和,但的确,高中毕业后过了十年,年届二十八,有些人一点都感觉不出年纪,有些人的外貌却明显有了变化。
而任谁来看,岛津显然都属于后者。对一个还不到三十的成年男子挑明这个事实实在太残酷,然而却能够如此满不在乎地说出口,全是因为说的人是水上由希,而对象是岛津谦太。
现在怎么样不清楚,可是岛津从以前就很喜欢由希,动不动就挑逗她。由希刚才那话,他应该也只当成说笑,没放在心上;正因为这样,由希才能没事就以取笑他为乐。
「再说这个啊,」由希从桌上拿起那张邀请函,亮在岛津前面。
「这种内容反而会令人提防吧?目标太明显了啦,岛津。」
「就说不是只为了邀请KYOKO小姐才那样写的了嘛。」
津岛生气地反驳,聪美看着那样的他,心想这种把对方的打趣当一回事,彼此斗嘴的场面也跟以前一样。
F县立藤见高中的三年二班,毕业以后几乎每年都会在三月举办一次同学会。几年前开始又在夏天增办一场,但最近因为夏季同学会的出席率不佳,动辄中止。今年大家也收到了夏季同学会的邀请函,但后来又收到通知,说无法正式举办了。据说改成几个同学喝酒小聚,但聪美觉得半年聚一次太频繁,没有参加。
由于F县与东京相邻,同学们大部分都在高中毕业后就去了东京读大学或就业。这类同学会,学生时代住在东京的几个人便会自己聚一聚,但考虑到有些人毕业以后回故乡就职,因此在出社会以后,便改成现在这种正式的形式,确实寄发明信片,邀请全班参加。
这段期间,每次担任干事的都是岛津谦太。
「可是别说KYOKO小姐了,这内容故乡的同学看了也会不开心吧?你下回写的时候最好多斟酌一下。」
聪美指着由希手中的明信片说。岛津倾注在通知信里的感情,还有自己的声音中的讽刺,她都有充分的自觉,但她还是装出伤脑筋的笑。
「什么意思?」
「岛津你是无所谓,因为你住在东京嘛。可是就算要在都内办,是不是也该顾虑一下从故乡来的人,像是把时间提早一点之类的?」
岛津大学一毕业,就进了F县的地方银行工作,去年秋天被调到东京分行。这次同学会会在东京举办,或许也跟这些背景有关。岛津曾经抱怨过必须住公司宿舍,但好像也没有门禁,所以今天他一定也打算喝到很晚才回去。
「不过我们无所谓呀。这次在这边办,坦白讲轻松多了。」
由希拉长了尾音说。
「在故乡办的同学会或婚礼,老实说有够闷的。你们不觉得吗?」
「什么意思,由希?」
话题要转向哪边?聪美警觉起来,尽管心知肚明,却微微歪头表示不解。
同学会正值酒酣耳热之际,包厢各处形成了许多小团体,就像一座座小岛。数量虽然比平常少,但其中也有从故乡前来参加的同学。而且这些话要是被某些人听到,感觉会相当棘手。
望过去一看,那群人就坐在里面。即使是难得的聚会,F县组和东京组在这种时候仍然会自然地分成两边。聪美瞄了那群人的中心一眼,幸好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
「什么嘛。」由希又发出娇嗔的声音,仿佛在露骨地宣传她喝了酒。
这是酒席,就让人家说个痛快嘛,而且人家讲的对象又不在这里,这只是带点恶毒的余兴罢了呀——就像在这么倾诉着。
「聪美也这么感觉过吧?留在乡下的那些人对来到东京的人,那种自卑感真是有够夸张的。明明我们没想什么,他们却开口闭口就是『我们会留在乡下也是没办法的事』,然后又突然炫耀起自己的老公跟男朋友。而且还不是大大方方地夸,而是拐弯抹角地说:『我是不喜欢啦,可是我的那个他啊……』白痴,才没有人羡慕咧。」
「会吗?真讨厌呢。由希,你是不是喝醉了?」
聪美苦笑着劝诫,内心却完全同意。当然,并非每个人都是如此,但不知何时开始,确实可以感到有一部分的人穿戴起没必要的厚壳。只为了不被瞧不起、不被轻视、不被鄙夷。
假装不羡慕,或是露骨地宣称「好羡慕唷」,抢先对手输诚,以自我防卫。宣示「我在那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结婚得也早嘛。」
低低地,由希说道。她技巧性地鼓起腮帮子,随即又用可爱的动作吐了吐舌头,戏谑地说:「我才一点都不羡慕哩!」然后大叫:
「Let's败犬生活!」
「那是因为乡下没什么娱乐啦,由希。」
岛津立即附和了一句算不上附和的话,然后耸耸肩。
「对于不晓得什么时候又会被调回县内的我来说,这个话题从刚才就有点微妙呐。」
「你根本无所谓吧?快点回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