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我的心思,白鹭微微露出苦笑。彻底虚情假意的亲切。
「如同成实所言,你真的很有攻击性啊。你太顽固了。」
少装得一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样子。你这混蛋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反之亦然。你那对翅膀和我这只眼睛。彼此再熟悉对方的人性不过了。
而成实也是,现在的她充满了似曾相识感。
我认识两个跟她很像的人。
虽然他们最近都不回家了,但我跟那两人住过一段时间,没道理不熟悉。
所以……拜托你别用那副「就是说呀」的表情望着白鹭吧。
「成实,你……这么说虽然很可笑,但你被骗了。被那女人骗了。」
『白鹭小姐不是这种人。』
「被骗的家伙都是这么说的。你是笨蛋吗?你明明就知道……」
当我诉说我的父母的愚蠢行径时,你不也曾笑着说他们很傻吗?
为何现在又会被那家伙蒙骗啊!
或许很愤忾,成实放下笔记本想说话而张开嘴巴。口中的舌头甚至连一半都不剩了。
她困难地想挪动舌头。
「啊……呜啊……」
「不行喔,别勉强说话。」
白鹭抱着成实的肩膀制止,用轻飘飘的衣服遮住成实,温柔地捣住她的嘴。看到必恭必敬地抚摸着白鹭的手的成实,我头痛得更厉害了。或许跟失血也有关系,身体甚至发冷起来。
这家伙一向靠着骗人过活。她不管什么发言都是谎言。
不管是听来顺耳的话语、让人想倚赖的包容力,全都是她装出来的。
焦躁感与想法传达不了的隔靴搔痒感让我快疯了。
很想搔头,却连这种事情也办不到,陷入了压力的恶性循环。
我现在才发现白鹭说的「搭救」这个词当中隐含的意义。
她原本应该是想杀死成实吧。但在杀死她前,先留她一条小命利用一番,这就是白鹭所谓的「搭救」。她这种绝对不说百分之百假话的说谎方式令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不停地仰望着白鹭与成实。
明明我对她们两人想问的事情,想说的话多到不行。
但恐怕不论哪个都不会给我明确回答吧。
我很清楚答案只能在自己心中找寻。
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件无论如何都想确认的事。
「成实,你真的认同她吗?」
听到确认她的意志,成实低下头来。就算她现在没办法说话,好歹能用点头摇头来表示肯定或否定。我苦苦等候,期望她能表示否定,但成实依然动也不动,不肯表示回答。
她在迷惘,这表示她还没有彻底相信白鹭。
但重要的是她没有立刻否认……好吧,既然如此,如果……
「……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今后你就是我的敌人。」
为了宣告跟对方划清界线,我选了好懂的话语。
没想到居然会有被同学宣称敌对的一天。
而自己碰上这种时刻,竟然也不苟言笑、一脸严肃地接受了。
成实这时显露出的表情,就像上面这种感觉吧。她一定很震惊。连说出口的我也好像感染了她的情绪。
这不再是我平时装模作样的妄言了。我是「认真」的。
「白鹭是我的敌人。如果你肯定那家伙,我也不原谅你。」
老实说,我心中暗自期待如果我撂下重话,她说不定会投靠我这边。
但听到「敌人」两字,露出反应的不是成实,反而是白鹭。她眼角泛着笑意,露出「就算脆弱的你不原谅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吧?」般的嘲笑眼神。完全是如此没错,但轮得到你说吗?同类。
「你来见我只为了这件事吗?」
不是针对成实,而是对着白鹭发问。我只想确认她是否只是来骚扰我的。「嗯,是的。」我想也是。她对成实那么亲切,恐怕也只为了这个目的吧。
「既然如此就滚吧,带她回医院休息。我也不快点治疗伤口不行。」
其他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焦急与丧失感,以及最最重要的是,失望感充斥了我的心,让我无法思考。成实站在白鹭那边,对她追求救赎,追求信仰,就意味着被骗。
她明知我的双亲是怎样的人物,我的家庭又是如何破碎的,现在却仍选择相信那名元凶,我对这样的成实真的很失望,连问为什么的力气也挤不出来。
成实一样什么也不说。她已没有精神勉强讲话了吗?刚刚在替白鹭的辩护时明明就很有精神。所以我也沉默了,就只是盯着她瞧。感受到早已失丧的右眼,在绷带内发疼。
「该回去了,别太勉强,早点休息吧。只要你想见面,随时都有机会的。」
白鹭搀扶着成实肩膀,装出关心她的样子。我忍住想咒骂「当然不会有机会了!」的舌头。成实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