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的生存意义是什么?在与猪狩友梨乃对峙之中,蛞蝓自问。
活到现在不断杀人是为了生存。自从第一次杀人起,对于蛞蝓而言,生存就成了目的本身。不是为了做什么而活着,而是为了活着而做事,仅仅如此就已让蛞蝓竭尽全力。蛞蝓相信狭窄是一种「坚强」。
但这样的蛞蝓也有了生存意义。在她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之中,名为「复活」的目标诞生了。
为了达成目标,她不顾一切地活到现在。本应如此。但现在的蛞蝓却被不愉快的内心纠葛所绊住。
认为拟定计划复仇没有意义的蛞蝓,接受了白鹭的交换条件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像是为了反叛什么似地选了这条路,然而行动又缺乏一贯性,使得她伤痕累累。
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这里?
仿佛要对什么表示叛逆一般,她来到了这里,现在刀尖却又犹疑不决。
有过好几次机会杀死她。而现在也拉近了距离,猪狩友梨乃无计可施,读心能力什么用也没有,等于已经逮到她的要害了。或许是理解了这点吧,猪狩友梨乃似乎放弃逃跑,正面凝视蛞蝓,闭着嘴。
战斗还没结束。与自己的战斗……来这里的意义……真正的敌人……
蛞蝓下定决心。抛开将刀刃歪七扭八的小刀,卷起右手袖子。
将袖口的空洞指向猪狩友梨乃。
蛞蝓举起右手不动。猪狩友梨乃对她的行为感到疑惑,但还是静候事态发展。接着,仿佛疲惫不已地眯上眼睛。
蛞蝓将对猪狩友梨乃的生杀大权交给右手。
等待着这只由自己内心深处涌出的分身下判决。
如果认为对方无可原谅的话,右手便会自己生长出来扭断她的脖子吧。
猪狩友梨乃有许多可疑之处,让人无法尽信。蛞蝓认为这也是理所当然。
别说别人的心境,就连自己的内心也无法看清了。
杀人很简单。问题是,蛞蝓能否杀死眼前的这个人。
蛞蝓想起自己为何会自称「蛞蝓」,又为何有「翠鸟」或「白羊」。杀手们被当成动物的理由恐怕是因为杀手终究也是人吧。
不催眠自己不是人,不假装自己是动物,恐怕就下不了手。
因此,现在的蛞蝓很讨厌自己的本名。她知道「米原麻衣」没办法杀人。
由迟迟没有动静的事实理解了右手的决定,蛞蝓睁开眼,把手放下。
「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算了,也罢。」
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后,蛞蝓朝向出口踏出。猪狩友梨乃跟在她背后踏前一步。
「麻衣小姐?」
「没事了……回去吧。我累死了,好想睡。」
蛞蝓故作冷漠地如此说。话一出口,感觉很多烦恼都烟消雾散了。
「回去?回哪里啊?」
「旅馆。你应该有订房间吧?」
蛞蝓头微微向后转,瞥了猪狩友梨乃一眼。猪狩友梨乃虽能读心,却愣了一会才理解她的视线和话语的意义,连忙追到她身旁。
她毫不犹豫地跟上她的背影,差点跌倒似地整个身子往前倾地奔跑。
不再警戒可能被杀是因为读心能力,还是由于其他因素呢?
「等等我嘛,王子殿下。」
「我才不想当那么麻烦的东西呢。」
「咦?这不是你自称的吗?」
「忘记了。」
这么回答的蛞蝓的声音虽然一样冷漠,但多少恢复了生气。混浊的思考清晰起来,也能盘算该从哪里逃跑了。从大门口有困难,得强行排除路障,而且会场外还有大量的围观民众,绝非算理想选择。然而从二楼窗户跳下也无异于自杀,找紧急出口离开才是上策。蛞蝓得出此一结论。
「啊,糟了。得去救石龙子才行。」
「他的话不用担心。只要不是会动脑的家伙不可能输。」
蛞蝓莫名其妙的话虽让猪狩友梨乃感到困惑,但立刻想起了那件事,眉头不再深锁,展露出笑颜。
「虽然现在才说有点晚,被你搭救了好几次,谢谢。」
「我不是存心想帮助你。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用力地感激我、尊敬我吧。」
蛞蝓自暴自弃地回道。似乎对于结果而书又抛下工作不顾的自己无法认同,不愉快地皱起眉头。看着这样的蛞蝓,猪狩友梨乃笑了。
「我很感谢你呀。看你好像很累,要不要我抱你呢?」
「滚一边去。顺便去医院吧。」
快步想保持距离,却因为两脚发软,又马上被追上了。
拨开被鲜血沾黏在额头上的头发,蛞蝓叹气。
蛞蝓认为坚强应该是「纤细」的。
她认为能消化种种事情、仿佛一条线般纤细的人很强悍。因为他们没有必须舍弃或守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