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女贯彻什么不想多说的态度。在这情况下没提起的话,应该没打算自我介绍了。既然是不能轻易报上名号的家伙,肯定很不妙。我从她身上嗅到与过去认识的那些可怕家伙们的同样气息。但跟她能够沟通,更给人一种严重的不协调感。
我的呼吸总算平稳下来了,我从单膝跪地的姿势改为盘腿,抬起头看少女。
「不论你是谁,感谢你救了我。」
「那只是因为你的运气很好而已。」
少女的谈吐颇为独特,有点装模作样的感觉。
「我也有些事想问你,是否可以呢?」
不只谈吐方式,连问话的态度都特地装帅。为什么要按着帽子,用脚跟为轴华丽旋转啊?简直像是麦○·杰○逊的舞步嘛。
「可以是可以。」
「我看到你在那场骚动发生前从他们的休息室出来了。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指螯虾团吧。她就只是为了确认这点,便甘冒着危险把我拉到这里来吗?动机与行动太不搭调了,应该不可能吧?
但这只是我的价值观,对她是否适用就很难说了。
「我来找他谈公事,跟他不是音乐关系的朋友。」
特地问这种事,或许真的是粉丝吧。少女有点遗憾地嘟着嘴,说:「原来是这样。」她想利用我跟乐团攀关系吗?说不定是死忠粉丝哩。没想到那个乐团居然还有人着迷啊。我很没礼貌地抱着此一感想。
说到这里,她一脸对我没兴趣的样子。照这样看来,不出几分钟,她就会离开这里了。从她从容的模样看来,应该不把那两人组当一回事。她的自信来源是那把手枪,还是手提箱里头的东西?
就算多半会被拒绝,在她离开前不试着拜托不行。
「就当成是上了贼船,一不做,二不休,请你再陪我一下好吗?说得白话一点就是……大姊姊,求求你保护我啊。」
我下跪向她恳求,要我五体投地也无妨。只要五体投地恳求保护就能保住一条小命的话,哪有不干的道理?问题是就算这么做,恐怕也没人肯答应。
「我想想……」就在少女兴趣缺缺地犹豫时,从远方——多半是舞台上传来「呜欸——」的高声歌唱。从这声音听来,应该是鹤舞佑太郎。
一听到歌声的瞬间,少女敏感地、仿佛昆虫竖起触角般猛然抬起脸来。身体仍然朝着门口,伸出手心表示拒绝,缓缓摇头说:
「很遗憾,我没这个空了。」
「唔,这样啊……」
少女似乎想去舞台那里。我本来也考虑跟着她走,但我有种不妙的预感,便决定放弃了。到处乱跑太醒目了,等于对那两人暴露自己行踪。
「不过这把枪可以奉送给你。」
说完,少女漫不经心地把手枪抛给我。我想接住却失败,手枪掉在地上。我吓了一跳,担心子弹……不对,应该是钉子会因为冲击而射出,赶紧退后一步,但似乎没问题。
我战战兢兢地、半弯腰地将之舍起。这把手枪果然跟一般的不太一样,仿佛融合了电钻的形状。而且拿在手上才发现它已经相当老旧,给人经年累月劣化的印象。说不定是少女的爱用品。但若是如此,不应该这么简单就出让吧?
「为什么你有这种东西?」
同时想问「为何拥有」与「为何携带」。少女一脸轻松,歪着头回答:
「我自己也不清楚呢。」
半眯着眼笑了。
「勉强要说的话,算是伟大意志的指引吧。」
用宗教风说词解释我也听不懂啦,又不是白鹭讲道。
「更明白地说,就是受到你的引力……」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只不过这东西我不能收,还是还你吧。」
我把枪归还回去。枪口朝向自己也很可怕,所以我将之朝向斜侧方递出。
「哎呀呀?」
可爱的少女维持着笑容,睁大双眼。唔哇,果然没在笑。
「我没有开枪的觉悟。就算带着这种东西也只会刺激对方。」
不是看开了,所以放弃抵抗,而是胆小鬼出于自我保护心态的选择。
少女一时低着头看我,嘴角缓缓扬起。
由她双唇的缝隙之中一瞬间露出了红色物体。似乎舔了一下嘴唇。
「这样啊……」
少女从我手中接过手枪,开始耍弄起来。看着她的反应,脑子好像被人泼了一桶冷水。
我有不妙的预感。过去碰过太多凄惨遭遇,我已能分辨出危险信号了。
但比我逃走更迅速地,脸上挂着笑容的少女已经用手枪对准了我。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我的肩膀就被枪口抵住。正确而言,不只抵住,还被开枪了,几秒后我才发现这个事实。
右边肩膀略为下方的手臂外侧被射穿。皮开肉绽,血流如注。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朝背后倒下,按住右臂大叫。光点又开始在眼前闪烁不停。
看着手臂开出血红色花朵,冷汗狂冒不停。仅是被钉子轻微掠过,肉就被削了一块下来。我痛得翻滚,额头抵着地面抱住右臂,直喊着:「好痛!好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