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早知道会打中,我就选更硬的东西了。」
心灵的涟漪不再扩散,映于水面上的是不管任何危机都会奔来的、有如童话故事中的「王子殿下」。
抛出面纸盒的是那名独臂杀手。
她的姿影仿佛一道光辉,射入了因惊恐畏惧而扭曲的猪狩友梨乃眼里。
面无表情的蛞蝓一副嫌麻烦的模样,嘟囔着:「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啊。」拾起地上小刀,摆出架式。
不同于沉着的表情,她呼吸急促,额上也淌着汗水。
接着,她任性地宣言:
「我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她,你别想随便杀掉。」
怎样烦恼也得不到答案的蛞蝓所得出的最后结论就是这个。
听见她的话语,猪狩友梨乃凝固的眼神逐渐融化。
因恐惧而落下的泪水升温,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不确定蚱蜢是否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身体喜孜孜地朝向蛞蝓,从猪狩友梨乃的肩膀上拔出手指。噗吱,异物由体内拔出的感觉又让猪狩友梨乃颤抖了一下,但解放感随即使得她长期因痛楚而僵直的上半身逐渐松弛下来。
一瞬的停驻也没有,蚱蜢体势前倾迫近而来,蛞蝓淡然挥出小刀。她双眼黯然无神,沾满了疲惫色彩,对于急速活动的蚱蜢也没有反应。
她的眼只看着在倒在墙边的猪狩友梨乃。
无视锐利的刀刃,蚱蜢挥出拳头将蛞蝓的攻击弹开。仅一击就让蛞蝓的身体失去平衡,蚱蜢的脚掌踹入她失去防备的腹部。像是被抛出的布偶一样,蛞蝓整个人飞了起来,猛烈地撞在墙壁上。背部传来剧痛,前后两面均受到严重伤害,两种痛苦在体内纠缠抗衡,冲上脑中。
猪狩友梨乃似乎在喊着什么,但蛞蝓无法听见。
被逼到墙角的蛞蝓,仿佛已然放弃一切似地微笑。
她想:我都快累死了,别让我跟这么有精神的家伙厮杀嘛。
对方有着远超乎常人的速度和跳跃力。两人之间的体能差距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弥补。
然而……但是……
紧抿着嘴的蛞蝓感觉到与自己的意志和血脉相通的「右手」存在。
栖宿于她身上的、诞生于憎恶与斗争的奇迹。
来自毁灭与真实的觉醒所带来的事物。
蛞蝓让不可视的右手,无声无息地潜行。
「呀呵——」
是巢鸭。她从厕所出来,两手高举,悠哉地向白鹭挥手。
看到她的瞬间,白鹭倒抽一口气。觉得脑中的血液仿佛流光了,啃了一半的苹果塞住喉咙,差点噎着。
极力不使动摇显露在表情上,白鹭快步抓住巢鸭的脖子,拖着嘴里「唔啊~」呻吟,却仍不想动脚走的巢鸭往走廊的转角离去。拜平日锻炼有功的健美腿部所赐,拖着一名女孩子走也毫不费力,速度亦无减缓。一直来到走廊转角处才把巢鸭放下。
大气不喘一下的白鹭焦躁地搔搔额头说:
「你这家伙真的让人没办法松懈啊。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人家只是去上厕所嘛。」
「白羊呢?」
询问她的保镳去处,「那里。」巢鸭指着白鹭的背后。一回头,一道白色人影就在该处。身穿白色浴衣的纤细女子出现在医院里,简直就像鬼故事的场景一般。白羊边调整耳机位置,冷静问说:「什么事?」
「怎么可以放她一个人呢?」
被白鹭责备,白羊不满地皱眉头。
俨然想说自己只是护卫,并不是监护人。
「因为她要我去买饮料。」
白羊将蓝色罐装饮料递给巢鸭。或许是握得太紧,罐身有些凹陷。
「总算来了。」巢鸭无视于凹陷,将拉环扯开,一口气喝下。白鹭拨弄着头发,眼睛望着白羊。白羊默默地承受她的视线,耸耸肩,似乎想说这名少女一向如此。接着,白鹭贴在墙壁上偷看走廊深处,成实貌似尚未离开病房。
「Narupi的能力真的这么方便吗?」
巢鸭呼了一口气后,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就连白鹭也难以习惯这名少女的独特步调。即使在对着别人说话时,她也像是自言自语。
在这名少女的眼里,名为「他人」的世界的轮廓线恐怕是暧昧不明的吧。
「把她留在身边难道不会发生问题吗?」
能轻易看破白鹭用谎言巩固而成的城墙的异能者,让这种人留在身边当然不可能带来好事。用不着巢鸭指出,白鹭也心知肚明。但白鹭却像在享受这种状况似地,嘴唇沉浸于愉悦之中,宛如泡水过度而浮肿般的嘴角扭曲起来。
「我没考虑过要如何活用她耶,单纯只是有趣所以才笼络她。」
白鹭想知道的就只有当前被她选为玩具的「废渣男」看到她会如何反应,如此而已。只因对这件事感到好奇,她才如此积极跟鹿川成实建立友谊。就算万一被读取心声而引发问题,立刻将她解决掉不就得了?
更何况鹿川成实已知道白鹭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