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喉咙很渴,无法轻易发出声音。原本蛞蝓想说的是:「这是怎样?」仿佛蒸气浴的高温度令她觉得很不舒服,略为抬头,头部淌下的汗水就覆盖了整张脸。但因为被绑住,想擦掉也办法到。下意识地拉拉左手锁链,但当然不可能挣脱。
此时她注意到自己砍下的食指已经接在左手上了。一瞬间感到欢喜。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回来的东西,又回到原位了。而受伤的眼睛也变得看得见了。只不过由现在面对的境遇看来,这绝不是出自善意的治疗。
『嗨嗨~终于醒了吗?爱睡懒觉的孩子。』
设置放房间内某处的喇叭以刺耳的大声量播放。与蛞蝓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声音感觉很像。蛞蝓喃喃:「果然……」
『如果三小时后妳仍在(那里)的话,我会先从砍下左手开始。』
「啊……咦?」
单方面蛮横地宣告完毕,女人的气息离开喇叭附近。但似乎忘了交待某事似地,女人又立刻回来,蛞蝓茫然地听着播放。
『啊,请放心,我会在砍下后立刻帮妳止血与输血,所以应该不会死的,我想。』
女人似乎就只是想补充说明这件事,室内又再度终于宁静。之后蛞蝓又抬起头,已经什么没有了。随着愈来愈理解女人话语意义,视野也随之扭曲起来。
砍下左手?
像右手这般?
问什么玩笑。
大量的冷汗,由发青的脸上迸发出来。
「你看——这边是青蛙,这边是水黾。有看到脖子上的名字牌吧?」
「……哪边是脖子啊?」
白鹭面露难色地望着辰野浅香所指的两个饲育箱。每次看到总让人心情愉快不起来,倒不如说使得胸口混浊,变得像是与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混沌。
与关着蛞蝓的房间不同的另一间研究室里有两个并列的箱子,里头关着两块红色肉块。形状细长,有些部分勉强还算保有人形,但大半的部分都瓦解了。仿佛被鸟啄过似地,表面坑坑疤疤。有时会全身震动起来。有时则是分泌出湿滑的黏液,试图在箱子里活动。
对辰野浅香而言,这种状态仍算是活着。所以才会命名为「饲育箱」。
只不过她似乎不认为自己使他们「复活」了。
「似乎不管如何,最后总会变成这种状态啊。」
「好不可思议对吧——也许还是人类时的记忆深深烙印在这种生物之中了。」
过去研究过的尸体,到最后都是变成这种红色肉块。全身仿佛有脉搏般蠢动,虽失去了眼鼻,但身体某处仍能找到了一张大嘴。嘴的位置不固定。
「没有作为人的意义吗?」
「做过很多测试,我想应该没有。它们的思考模式或许更接近昆虫吧。」
「原来如此……」
看来与其说是使之复活,更近乎创出不同的生物。
「好歹先改变一下外型吧?直接把这种东西带出去会引来骚动。」
「现在还在摸索的阶段啊,先以生存为优先,即使完全失去原形也没关系。就算丑陋也好,能达成目标比较重要。这样才能带来自信。」
所说的话虽有道理,但若以此当作人身实验的研究能度就是个大问题。只不过本人似乎深信自己是正确的。不管是眼神还是言行都见不到迷惘。
「想要的话我可以给妳一只喔,之前也有人收下了。」
「我才不要这种东西呢。只会浪费饲料钱而已。」
说完,白鹭转身离开房间。「啊,等等啦,我还有其他东西可以炫耀耶——」辰野浅香像个炫耀昆虫图鉴的孩子般挽留白鹭,白鹭无视她,径自走上走道。
辰野浅香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关掉室内灯光,跟在白鹭背后,白鹭的目的地是刚才观察蛞蝓的房间。边走,白鹭重新戴上太阳眼镜。
「真的过了三小时就要砍下她的左手?」
「如果觉得等得不耐烦的话,也可能一小时就砍掉喔。」
「哎呀哎呀,不守约定真过分耶。」
白鹭言不由衷地说。「咦?」辰野浅香睁大眼睛表示疑惑:
「我跟她做过约定吗?」
「没有。就只是浅香的片面宣告罢了。」
「对嘛——所以不算毁约啊,完全不算。」
浅香似乎放心了。对于如此浑然天成的疯狂思想,白鹭不由得露出苦笑。
能在来往之中,让白鹭感觉自己还算个正常人的人物实在很少见。
光是这点,白鹭就认为有跟辰野浅香交朋友的价值。
其实可以怒吼:「开什没玩笑!」也可以大骂:「去死!」
但是蛞蝓选择闭上嘴,忍耐,瞪着眼前的门。
门就近在眼前,伸手所能触及的距离。但是她没有手臂可伸长。再怎么伸长脖子也没有用。再怎么想甩动脚、想伸出左手,也因受到束缚而无法达成的失意腐蚀着蛞蝓。异常闷热的环境夺走了大半抵抗意志,不久,蛞蝓再也动不了了。
究竟目的是什么?就算拷问蛞蝓,也得不到什么有用情报,这点蛞蝓自己最清楚了。那么,单纯只是为了愉悦才束缚蛞蝓吗?看到蛞蝓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