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不可视光 第十五页 蜥蜴与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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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能砍下,蚯蚓所拥有的重大优势就会消失。只要封住超能力,对手就只是个普通的老人,但在这之后又是该怎么办?失去食指的话,左手还能运用自如吗?就算只是失去一根手指,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地挥动小刀。

  她想,只好用投掷的方式了。突然回头掷出小刀或许能贯穿蚯蚓的要害。蛞蝓怀抱一丝希望地思考,但立刻判断这只是在自我欺骗。她没空确认对手的位置与时间,也没有时间测量距离。

  就算逃走,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她也无计可施。问题是……问题是手指。砍下也没办法立刻接回去。就算有医生能办到,蛞蝓也不认识半个。要是有觉悟恐怕得永远放弃食指了。但觉悟不像勇气或愤怒一样能立刻涌现,被折断、不听使唤的食指正孤独地发抖,像在怕死一样。

  无视于蛞蝓的内心纠葛,蚯蚓保持一定距离,再度操纵手指。像个虚弱的孩子,食指再度被人蹂躏。带着几乎要引起呕吐的剧痛,食指在空中画出不合常理的轨迹,皮肉迸开。就算不会立刻死亡,痛苦也仍然持续。

  就算能撑过这次,蛞蝓害怕失去手指的自己将永远无法对巢鸭复仇而终老。

  但又抗拒手指被持续折磨后,自己终将死在这里的命运。

  两者像是蛞蝓身上的血与汗水交融在一起,粘滞稠密地在脑中流动。但不管怎么思考也没有其他解决方法,蛞蝓选择跟「恐怖」搏斗。

  ——啊啊,算了,真碍事!

  刀柄朝下抛落地面,接着蛞蝓张开左手,朝刀尖挥出。身体一边倒下一边让掉落的小刀割断了食指,不同与被折断的感觉,锐利,与浮游感令蛞蝓背脊发颤,溢出丧失的泪水。原本还连在手上的食指在弹出,撞上墙壁,掉落地面以前,仍跟蛞蝓共有着感觉,蛞蝓从手指的断面感受到那种痛苦与滚动的触感。

  被人连根折断而变得松脱的指骨也一起砍断,蛞蝓不禁涌起呕吐感。跟右手被剥夺时的记忆混合在一起,她拼命克制翻腾的胃液,拾起地上的小刀。

  用四根左手手指丑陋地握着刀柄。维持急促呼吸,将小刀指向蚯蚓。这时总算与蚯蚓正面相对。蛞蝓立刻想起这位老人在文化祭时来买过章鱼烧。没在那时杀死是因为自信满满吗?蛞蝓咬牙切齿地想。

  像被人泼了一桶水,血跟汗展示了皮肤与衣服。但干燥的眼睛因失去手指的愤怒变得更敏锐,为了达成她的人格——「复仇」而闪露凶光。

  确定其他手指没被操纵后,蛞蝓笔直冲出。

  为了让让老人尝尝一根手指头份的杀意,蛞蝓朝着老人的脖子,拖着满身创伤的身体。

  面对她,蚯蚓依然微笑。从容不迫地,也像是在嘲笑一般。

  蛞蝓没发现他的眼神一瞬间朝向巷子深处具有什么意义。

  「现在蚯蚓老爷爷跟小蛞蝓正在厮杀缠斗吗?」

  两个人走在闹区,巢鸭对翠鸟闲话家常地提起话题。

  「不,并非如此啊。」

  一边说着,翠鸟的眼睛也不停为了搜索成实而动作。翠鸟假设成实是因为「读了翠鸟的想法」而逃跑,以此来推测她可能的行动。对翠鸟而言,读心术并非天方夜谭。他过去也曾经碰过使用类似异能的对手,算是仍在想象范围内。

  只不过现在的他看起来,只像是跟巢鸭两个人在人行道上闲逛罢了。

  「『厮杀』不起来的。只会被蚯蚓老爷子单方面残杀罢了」

  巢鸭边走边翻找成实抛下的书包。里面只装了教科书与文具,是很普通的书包。「好重。」巢鸭将书包抛在路上。

  翠鸟不由得同情起书包了。

  此外,现在说这个似乎太晚了,见到巢鸭裸露过多的装扮,翠鸟苦笑地想:「她这样不冷吗?」

  「是吗?可是只要把手指砍下,那个老爷爷不就无能为力了?」

  「对付那个老爷子,这是最不能做的行为啊。」

  翠鸟一笑置之。但巢鸭其实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喔?」兴趣缺缺地回应。

  「很多家伙都这么做了。想说就算两败俱伤也好,豁了出去。但下场都是被杀。可见这一定是下下策。或许以为他只能折弯手指吧。」

  就是想法被局限了才糟糕。同样道理也可以运用在成实身上,翠鸟如此推理。如果她能读心的话,应该躲在异能的有效范围内行动吧。虽然不知道有效距离是多少,看她怕成那样,不可能不依赖异能。问题是,太过依赖这个只会画地自限,反而会被追到。

  再者,还只是个国中生的成实,能逃跑的距离也有其极限。

  翠鸟望着马路对面的人行道,想象着在对面的某条巷子里对持的蛞蝓与蚯蚓,并对着恐怕也无可幸免的蛞蝓开口:

  「那些错误判断蚯蚓『底牌』的家伙都死了。其实,只要有心的话……」

  参杂在切下手指的绝望当中,也有一种成就感。

  有种跨越了的感觉,跨越了被赋予的考验,并误以为那背后有着未来。

  蛞蝓之所以会欠缺判断力,正面冲向蚯蚓,也是因为她心中充满了这种欺瞒,错觉自己已经获胜。深信蚯蚓已经失去战斗力。

  如果是平时的蛞蝓,一定会对蚯蚓为何不逃感到疑问,因此而保持距离。

  蛞蝓用四根手指握着小刀,整个人逼近到蚯蚓身旁的瞬间。

  噗吱,脖子被某到冲击贯穿,蛞蝓顺势摔倒,用肩膀着地保护身体。虽然没有被自己的刀子伤到身体,但被某物刺伤的剧痛迫使她呼出大量气体。呛到,血从伤口汨汨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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