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用自己的脚走了好多路,累死了。」
「是这样吗。」
其实她连三十分钟也没走到。这名连定向越野或远足之类的学校活动都没参加过的少女,即使上了国中也不改本性。白羊叹了口气。
即使她这个人仅是天真傲慢的话,恐怕早已自取灭亡了。
巢鸭的本质并非裸露者,而是被好几层衣服被覆盖着。
巢鸭今天邀请石龙子少年来家里,为防万一被发现,早已先将眼珠子寄放在外。明知自己受到怀疑,她多半认为只要不被发现证据就没关系吧。看似随便,却同时具备了谨慎。裸露过多的便服也只是为了让周围误以为松懈的陷阱。虽然无法否认亦包含着大量个人兴趣的部份。
「怪了,石龙子同学呢?」
「他似乎还有事,先走了。」
白羊平淡地向伸脖子观察笼内的巢鸭报告。即使回答夸张地省略了过程,巢鸭也只会回答:「是喔~?」揉揉眼睛,一副「什么嘛,真无趣」的态度。
「刚才有通电话要找大小姐。」
白羊伺机报告。巢鸭拨弄刘海,抬头看白羊。
「嗯~谁打来的?」
「鹿川成实。大小姐学校的同学。」
白羊特别强调「同学」两字,故意酸很少去上学的巢鸭。
但是巢鸭也只是呆呆地以焦点涣散的双眼回望白羊。见到她的视线,白羊才总算察觉个中理由。
「就是Narupi啊。」
「喔~」
巢鸭眼睛总算恢复了对焦。俨然早已忘了鹿川成实的本名。
「Narupi找我有什么?我猜多半是跟石龙子同学有关。」
「她说待会儿会再打来。」
接听电话的是白羊。她回头想成实在电话中的讲话方式显得很胆怯。一方面是因为要打电话给不怎么亲密的对像。而另一方面很有可能也想起了白羊的声音。害她完全被吓到,白羊感到有点抱歉。不仅对白龙子少年,白羊对这名叫做成实的少女也十分同情。
因为跟巢鸭及蛞蝓扯上关系,害得成实这名少女再也无法在正常的白日底下生活。远超乎预想的凄惨过程与悲惨末路……白羊有强烈预感她的下场将是如此。说不定在公寓见面时直接杀了她。对她而言还是比较仁慈。
「你在发什么呆啊?」
「……没事。我只是在想,如果大家都能以跟大小姐一样的方式过活就好了。」
与生俱来便拥有足以达成她扭曲愿望的相对应「力量」的这名少女,她的生活方式正可说是幸福的吧。要是所有人的「看法」都与抱着「幸福就是满足主观欲望」这般自我中心的思考方式的巢鸭相同,这个世界一定会毁灭,毋庸置疑。
远处的电话声响了。白羊想,如果来电者是成实,自己还是别接听比较好,便对其他佣人做出指示。佣人依照指示接听电话,讲了两三句话后,小跑步将电话拿到巢鸭身边。似乎来电的人就是成实。
巢鸭接过电话的子机,在确认对方声音前,先很有朝气地报上名号:
「喂喂,我是鸭鸭。」
在一旁听着巢鸭讲电话,白羊望着远方。
自言自语地说:「早早离开不是很好吗……」
当能仰赖的对象只剩巢鸭的瞬间起,命运将会快速地枯萎。
双亲好几天没回来,令我想起以前被强制带去参加「集训」的事。当时我小学五年级,恰巧跟修学旅行的日期重叠,因而去不成京都与奈良。
带我去的理由是,想让我也「感受到幸福」。真想说少鸡婆了。
就算是家人,真的能知道什么是对他人而言的幸福吗?
父母入信的教团在与俗世隔绝的深山设施里举办集训。当然,我并不想参加这种鬼活动,但双亲还是强行带我去了。当时我只是个无能为力的小学生,父母的命令有绝对的强制力,我拒绝不了。
一到设施,立刻跟其他信徒一起被聚集在同一个房间里。行李只有手机被没收了。理由是会妨碍「达成」,现在想来实在莫名其妙。我想,说这句话的人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吧。
空调设施不怎么完善的宽广房间里铺着受阳光照射而发黄的榻榻米。窗户紧闭着,举办时期又是九月上旬,只能说闷热到爆。我们不被允许离开房间,被强制待在这里好几小时,甚至好几天。
每个人只发配了装置着莫名奇妙果汁的宝特瓶,除此之外禁止饮食。只允许去上厕所,但有时间限制,而且还没人想说话。姑且不论周遭没其他同年龄层小孩的我,就连大人们也是如此。什么事都不做,就只是静静在半夜依然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待着。
一开始因为无聊与局促令我心生不满,但过约一小时我便开始害怕起来。因为周围的大人们太过顺应这个状况了。汗水爬满了盘腿而坐的大人们脸上,他们却动也不动。甚至没人放松,就只是聚精会神地维持姿势。除了我以外,没其他小孩子。
看来其他人早就经历过这种集训。这时我总算了解双亲放着我不管,离家好几天的理由。我实在不懂做这种事究竟有什么意义。由设施外传来的鸟啼是我唯一的救赎。等到了晚上,连鸟啼声也停歇后,孤独与不安与时俱增。每个人都浑身汗水,也不想擦掉。我不敢抗拒这种气氛,只能跟着不顾满身汗水,静静地坐着。
不知道透明无色的果汁里添加了什么,我实在不敢喝下口。过了半天,快到午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