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肠胃在发抖,所以声音也变得怪怪的,总之我还是对我自己灌注气势了。抓着汽水罐,一边在沁凉的触感下强烈感受到我以外的世界,我瞪视着通往会场的门扉。距离其实下长,在我看来却异常遥远,像是棒球比赛坐在外野席位观战的心情。
我站在走廊中央深呼吸,反覆数次后,踏出步伐。
别畏惧,别畏惧,别害怕。
每走一步,脚就发麻。以脚尖当做轴心的脚步虚浮不定,像纸娃娃走路,软软的没骨气。仿佛随时会晕倒在走廊上似的,我真是个第一流的胆小鬼啊。
况且,我最近也很少在人潮汹涌的地方行走嘛。
一边苦笑,我不经意地抬起头。
注目在由会场方向走来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只有一只手,榇衫右边袖子空空地,有如蓑衣虫般摇晃。见到我近乎怀疑的视线,她不好意思地砖头。被人注视身体缺陷,觉得不舒服是很正常的,我太没礼貌了。但就算不提右手,她也是个奇妙的女人。
她的头发很湿润,仿佛刚洗完澡直接出来一样。头上跟我一样缠着绷带,让我有亲近感。只不过奇怪的有钱人可真多啊,会场里也有浴室吗?与那女人擦身而过时,「咦!」对方夸张地回望着我。
她的反应很像发现熟人,我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女人近距离凝视我。年纪显然比我大,而且说来也算是个美女,被她这样注视令我有点胆怯。至少我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你是五十川石龙子(Isogawa Tokage)吗?」
为什么知道我名字?
「咦?不,要念成Ikagawa……」
在我想订正的瞬间,女人拳头飞到我脸上。不至于冒出鼻血的程度,被轻轻地揍了一拳。她的突击令我偷晕目眩,在我眼神涣散不定时,独臂女绕到背后,用小刀抵住我的脖子。鼻子的疼痛陡然消失,背部像是在恐怖中融化一般,变得火热。喉咙里感觉好像有胃液窜升到与小刀水平位置上。
女人浏海上的冰冷水珠滴到我的脖子滑落,颤抖从脖子爬到脚底。
「被不认识的人知道名字时就该小心了,国中生。」
不,我有警戒了啦,只是没表现在行动上而已——本想这么说,但喉咙只会呼噜呼噜叫,无法正确发音。就这样,我被带进厕所里。
呃,这里是女厕耶,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你猜,为什么你会碰上这个危险的事呢?」
女人问话的方式像是在考我脑筋急转弯,声音却完全没有愉快感,太过低沉,连我的背脊都跟着震动。
这家伙的气氛与味道我认识,并感到恐惧。
「因为你是杀手。」
我基于经验,带着确信指出。女人似乎有点佩服,声音也跟着拉高。
「你为什么知道?你听巢鸭讲过了?」
巢鸭?跟她有关吗?不对,应该说「又」跟她有关吗!
「我遇过杀手,也差点被杀死过。」
「是吗?难怪脸那么丑。」
「对啊,别小看我这张丑脸喔。」
该怎么办,现在不是为了被说丑而感到受伤的时候。很想向白羊小姐求救,但她的能力只能单方向传送。我这边没办法对她喊SOS。我该大声求救吗?恐怕我还没叫出声会来,喉咙早就被割穿了。但是我脸皮也比以前更厚了,我还不怕。
我有不会被立刻杀死的自信。
只要还能跟杀手对话,就表示他们还不打算杀人。
如果真心要杀,就会彻底不发一语,也不会做出把小刀抵在喉咙上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一有破绽立刻挖穿喉咙,使之立刻死亡,所以超恐怖。
而且这女人,打一开始就没注意过我的左眼。明明现在是金色的。她早知道我的能力吗?还是完全不放在眼里呢?不管是哪边,总之左眼对她完全没用。
「也许你有很多话想说,但能不能待会再谈?我必须去对战了。」
我装出从容的态度,但无法隐瞒膝盖发抖的事实。多半已经被察觉了。
「你就是对战对手吗?」
「嗯?难道说,你是我今天的对手?」
「怎么可能。」
对话在此暂停。女人似乎在思考什么。要思考前请先把刀子收起来好吗?「嗯嗯……」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接着……
「好吧,那你就陪姊姊玩个一、二小时吧。」
「嗄?慢…慢着!」
迟到一小时的话,肯定会失去资格。不只如此,等一结束,仓科康一也很可能会杀了我。不,我现在似乎也快被杀了。无时无刻不会被杀!
「你赢了我就没有委托费,所以不能让你去对战。」
「……会吧?」
她是赌对手获胜吗?该怎么办,唉,该怎么办?
「呃,我姑且问一下,结束后你会放我平安离开吗?」
「为什么?」
居然说为什么耶,喂喂,为什么我的每一天都有那么多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