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不回答我,我只好怀疑、推测。我猜,在楼梯转角见到的那两人组,应该是巢鸭与翠鸟吧。本来我猜另一个是海岛,但是这并不可能。因为我发现海岛时,他被剌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那么短的时间内,血不可能停止的。
巢鸭与海岛,这两个人具有某种联繋,对于这点我抱着确信。海岛死了,我只好怀疑巢鸭。别的不说,她那天携带着手枪,还开枪了,实在太可疑了,而且跟抢夺我眼珠子的翠鸟似乎也是熟人。
但是——
即使想问的事情多如牛毛,我的嘴依然动也不动。
因为我觉得很恐怖。
如果巢鸭找了翠鸟来呢?如果她还认识其他可怕的家伙呢?在我想追查出真实的瞬间,巢鸭很可能变得毫不留情。是的,她现在虽然是来探病,背后却带了个护卫就是个好例子。
白羊小姐是用来防范我的「护卫」。她一定是算到只要这么做,我便不敢开口,多半是如此吧。想太多?疑神疑鬼?怀疑救命恩人?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呢?
就像「踩地雷」这种游戏。必须看清哪里藏了地雷才行,可是——
现在的我,就连玩这种游戏都会踌躇。
「你叫我,接下来呢?」
巢鸭催促我说下去,我移开视线,说:
「……我只是在想,你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像爬虫类。」
就是那种瞳孔偏纵长的眼睛,与那天晚上看腻了的,也怕腻了的眼珠子们如出一辙。
当中特别明显的,是她前些日子的眼,简直象是蜥蜴一般。
骨碌碌地,好像忙着寻找猎物般眼珠子转动个不停。
「是吗?明明名字是鸭子呢。」
「真的。」
彷彿长期忘了眨眼一般,眼睛自然流下一滴眼泪。
趁着巢鸭讶异地望着我的眼泪颜色,我又让身体躺回去。
瞇上眼睛。
泪水滋润了干燥的眼珠子,泪腺更松弛了。
巢鸭回去后,我用棉被盖头,像个胎儿一样缩起身体。
咬着被单,忍住声音哭泣。
眼泪溼润润地快将眼珠子融化。
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能像这样沉醉于人生礼赞也只有短短三天时间。那天之后,巢鸭就不再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于三天后来了个黑发少年。他身上穿着病人服,瘀青肿胀的脸上裹着纱布。额头上夸张地包着绷带,遮蔽了左眼。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是谁,等他边哼着歌,拉了一张折叠椅坐下,视线与我呈水平的瞬间,我顿悟了来访者的身分。
我昏倒了。
「喂喂,一看到别人的脸就昏倒吗?我很受伤耶。」
两小时后,得知自己竟然失去意识那么久,耻辱与恐惧又使我焦躁不已。
少年就是翠鸟。取下白色假发的话,印象为之一变,而他的脸又大部分被纱布与绷带遮掩,没看到眼睛根本认不出来。但是那双眼,即使是茶褐色状态,我也无法忘记,不可能忘记,恐惧感是永恒的。
我用棉被盖头,看不到翠鸟的脸,我不敢让皮肤直接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但即使是棉被,凭着他的异能也会被瞬间撕裂吧。我无处可逃,而大闹一场的力气也早已干涸,舌头从尖端到根部都在发抖,失去了机能。
「什…啥…啥咪…事你要找我啊。」
「没必要吓成这样吧?打赢我的人是你耶。」
翠鸟也因为脸部肿胀难以开口,声音闷闷的。听到他的说词,短时间眨眼与发抖停止了。翠鸟继续用不清楚的发音说:
「受伤是早就习惯了,但打输别人倒是第一次。」
输了,反过来说就是,赢了。我,赢了翠鸟?后脑勺摩擦到棉被。
「哎,毕竟我的工作是输了就等于死路一条,所以这种情况真的很少见啊。」
「喂喂,别那么大声说这个……」
翠鸟被感到可怕我是无所谓,但如果连我也被同房病人保持距离的话就很痛苦了。翠鸟不顾我的抗议,隔着棉被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同时引起我一阵恶寒与昏眩,我想扭动身体逃跑,翠鸟彷彿鸟啄的笑声在我头上响起。
「放心吧,我无法使用力量了。不是『不想用』,而是『不能川』。」
他故作神祕地说。即使在棉被里,我也感觉到翠鸟正露出苦笑。
「大概是因为干了件有点太勉强的事,害我现在变成一天只能使用四次异能。」
「嗄?」
「硬撑的话,也许可以使用五、六次,但四次跟灵丸(注:漫画《幽游白窨》中,主角浦饭幽助的必杀技)很像,我觉得比较帅气。所以我自我限制使用次数只有四次了。对了,你听过灵丸吗?对我们的世代来说算有点旧。」
呃,知道是知道,但是他说什么?四次?
「今天已经先消化掉四次了……唉,早知道就别因为被人奉承就逞强,害我的头一直很痛,脑中一直好像有什么东西躲着,就像塞了满满的虫子一样,很恶心啊。」
这名对我来说比大批虫子更恶心的杀手,正滔滔不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