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这里就是……
「这里是……啊,是医院嘛。」
说到一半,转头观察房内的我立刻里解了。不知谁放的花瓶里插着鲜花,周围的人们看起来也很不健康,安静得令人厌烦。
墙壁是浅浅的柠檬奶油色,很像公厕的墙壁,看了心情好不起来。右边则摆了一台八吋左右的电视,声音被关掉,播放着「笑一笑又何妨」(注:日本艺人塔摩利主持的长寿综艺节目)。
在我身边的是巢鸭,还有另一个人跟在她身边。只不过……
「……请问这位大姊姊是谁呢?」
站在巢鸭身边的,是个身穿樱花色调和服的女孩子。年纪大概比我们大个二、三岁。头上戴着与和服一点也不相配的红色耳机,似乎想专心聆听音乐而闭着眼睛。她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卡式收录音机,耳机就插在这上头。这个人是怎样?也太酷了吧?不知为何,我除了很酷以外,联想不到其他赞美。
稀奇古怪的打扮,即使说她是漫画的登场人物也不奇怪。该怎么说……超帅气的!
如此独特的自我主张,激烈地扣动了我身为中学生的心弦。
头发比妹妹头略长一点,跟她很相配,同时也让人感觉到大姊姊的气息。
……咦,怎么觉得很久以前也曾经看过她。
而且,外表跟那时相比,似乎也完全没有变化,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有姊姊喔?」
「没有啊,她是我的护卫小姐。出门在外很危险嘛。」
即使受到巢鸭介绍,护卫小姐也跟摆饰一样,纹风不动,没睁开眼。同病房的患者对我们感到退避三舍,同时又有所在意,这个人占了大半理由。吸引目光的不只是外表,容貌也与普通人有着一线之隔。这护卫怎么这么令人羡慕啊。给我。
讲真的,我的立场也变得一个人出门在外会有危险了。
「别看我这样,也招来不少人的怨恨呢。」
「是喔?不愧是不良少女。只不过,护卫吗……」
这个大姊姊,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壮啊。袖口露出的手腕很细瘦,像个画糖人一样,配上沉默的个性,虽释放出与一般人大为不同的灵气,但只要我身体状况恢复正常,似乎也能制伏她咧o
……我是指,假设她没有暗藏一、二个超能力的话。难保身边不会又有一个异能者。一想到此,我看我还是别问她的真实身分比较好。我绝对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我再也不想有那么痛的回忆了,光回想就让身体发起抖来。
「只不过,护卫啊……也太厉害了吧。」
想不到该说什么,为了隐瞒发抖,我继续对话。
「因为我是有钱人。」
「喔,是吗……」
口头禅又冒出来了,记得小学时代她就经常讲这句话。那时内心曾觉得这家伙真讨厌,现在听起来反而有些温馨。
「她的名字是白羊小姐。」
护卫大姊姊此时总算对我轻轻点头。虽然眼睛还是一样闭着。
白羊?似乎很适合当邮差……呃,应该不会。吃掉信的是黑羊还是白羊呢?而且,她的名字也跟动物有关,给我不好的预感。想起了翠鸟跟水黾,感觉更可疑了,但是我也没有勇气问她认不认识这些人。
虽然还是很勉强,我抬起身体,大大地点头回礼。打招呼时间至此总算结束。
接下来,尽量别让白羊小姐进入视野之中。这么一来,只剩下巢鸭而已。
如果她所言不假的话,她可说是我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来探病的客人。我实在不该放着她不理。
虽然这些人为什么会在病房里,有很多可疑之处。
比起这个,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彷彿久候多时,全身因欢喜而颤动,与刚才害怕得发抖截然不同。
「还活着。」
「是呀。」
「我……还活着啊。」
「很感动吗?」
「呃,聊起来的话,会让感动变得稀薄……先让我沉浸在这一刻里,好吗?」
听我说完,巢鸭乖巧地闭上嘴巴看电视。我简短地道谢之后,继续颤动。
窗玻璃没有破损,不健康地、悠哉地过活的人们,热闹的电视道面,与剌眼的阳光。那天晚上浓密的空气烟消云散,在我身上的,只有显得有些坚硬的床铺触感。
不管呼吸多少次,鼻子都没有呛人的血腥味。我融入了和平之屮。
我还活着。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流出鼻水,脸颊扭曲,溢出泪水。
但是一确认了自己的状态,鼻水化刻缩了回去。被小刀贯穿的右手耸动地綑扎上大量绷带,左手掌心被挖开的孔洞也骇人地缝补起来。镜子里受伤的脸部像个科学怪人一样有一堆缝合痕迹,没有受伤的地方也跟右眼与头部一样包着绷带,活像是B级电影的大杂烩。
即使如此,仍活着的事实让我舍弃了一切消极思考。
我已经由那一天夜里,一直纠缠我的「为什么是我」的诅咒中解放了。
「……好了,我感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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