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也让人怀疑。但对蛞蝓而言,有一件事更显然超乎了理解范畴。
少女疼爱的是,眼珠子。
而且脸上还带着彷彿眼珠子更胜世上所有事物般的愉悦笑容。
少女疼爱着由人脸上挖下的眼珠子,将之装进液体里欣喜地捧着。蛞蝓首先感到怀疑的是,那颗眼珠子是真的吗?就算是真的,这名少女又是什么人物?
最后,蛞蝓想起少女与她的工作之间完全没有关联。自己的工作在名目上是杀害水黾,没有空闲管这名爱好眼球的少女了。虽一时被吸引了注意,当蛞蝓打算早早离去的瞬间,少女张嘴:
「站在那里的人,请问有事吗?」
蛞蝓吓得压低身子,迅速退后。少女望也没望入口,又继续说:
「如果没事的话,我不认为偷窥是什么好兴趣喔。」
被发现了。她明明没看入口,难道是察觉了气息?蛞蝓花上好几秒才做出判断,但还是将小刀准备好。在情急之下,她判断手枪会发出声音,让人得知自己的位置,并不是好方法。蛞蝓走进房里,打算就这样不由分说地刺杀少女。此时,少女的视线由眼珠子上移开,改而面对括蝓,「啊。」张大了口。
「你该不会就是……蛞蝓小姐吧?」
不知为何,少女的声音显得很愉快,蛞蝓虽无法说明她愉快的理由,但是既然被得知身分了,更肯定得将她处理掉。蛞蝓默默地蹬地一下,跳进小刀能一举命中的距离内。
少女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蛞蝓不管她,把刀子插进她的身体里。
压低态势,连身体一起冲撞的这一击,声音很低沉。彷彿骨头与骨头撞击般沉重的冲击让括蝓的手掌麻痺。剌入方法不正确的话偶尔会害自己扭伤,这次跟那种感觉很像。蛞蝓装作若无其事地瞪着少女的脸,此时,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少女的反应只有这么多。虽然她瞇着单眼的样子很痛苦,但顶多像被蜂螫的程度罢了。括蝓觉得不可思议,冷汗直流。
手中也没有剌入内脏,割开肉块的触感。
很快地,蛞蝓发现了感触奇妙的缘由,连忙把手抽回。手中的小刀只剩下柄,刀刃不翼而飞了。正确而言,是连根部一起断裂,掉在地上了。蛞蝓警觉地抬起脸来。
由此一魔术般的现象导引出一个答案而回头时,已经太晚了。无声无息地从背后靠近的少年很原始地拿起桌上的台灯挥下,敲在蛞蝓头上。蛞蝓两脚伸直倒下,少年更像要助她一臂之力地将她踩在地上。
袭击者是翠鸟。少年毫不留情地拧着蛞蝓的手,坐到她背上。蛞蝓在意识茫然之中见到翠鸟的模样,不由得想闭起眼睛。
「你怎么不干脆把她的手掌弄断嘛,我快痛死了,说不定骨头被她敲出裂痕了呢。」
「别奢求了,刚才已经算勉强赶上的。」
对于少女的不满,翠鸟抗议。虽然翠鸟刚才放了蛞蝓一马,但是这次似乎已不打算这么做。拧住蛞蝓手部的同时,顺便折断了食指。
括蝓痛苦挣扎。早知她会有这种反应的翠鸟再次殴打她的后脑。这次是用拳头。而且还是配合蛞蝓用力往后仰的瞬间,予以痛击。彷彿听见某种小规模的爆炸声后,蛞蝓的下巴被敲到地板上,小小地弹跳了一下。
蛞蝓的后脑勺被人不留情地殴打了两次,差点头破血流。
翠鸟又继续若无其事地跟少女对话。
「能察知气息是巢鸭家教育的一环吗?」
「才不事呢,我只是每隔一分钟就说相同的话而已。我怎么可能发现有人来嘛。」
被唤作巢鸭的少女轻松地说出真相。接着又低头望蛞蝓。
「感谢你中招了。多亏你,让我误以为自己很厉害呢。」
就算不这么做,巢鸭也在在表现出自认优异的态度,使得蛞蝓很不爽。但是对蛞蝓而言,比起巢鸭,坐在背上的翠鸟问题更大得多了。
若以棋类游戏来比喻,不管下的是哪种棋,蛞蝓现在都可说是被「将军」的状态。
「你为什么要来啊?」
翠鸟拧着蛞蝓的手限制行动,感到惊愣地说。话语之中已无任何和善成分,只剩混杂了叹息的浓浓失望,令蛞蝓战栗个不停。
「我这么不值得信赖吗?唉,我深受打击啊,明明都做出这种打扮耶。」
「凭你那张脸,有困难吧?」
「……这我倒是不否定。」
在蛞蝓头上进行的对话听来虽象是很温馨,但对蛞蝓来说,却不足以成为任何慰藉。害怕被杀的她象是背上有虫爬行般拚命挣扎。但是,由翠鸟口中说出的只有责骂。没有「去死」或「杀了你」,有的就只有对蛞蝓的失望而已。
「明明一切事情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