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
真丢脸。
刚刚为了求饶而哭泣,现在又因被人亲切以待而哭泣。
仅仅是受这种今天第一次碰面的家伙施舍徒具形式的善意就哭泣。
这不就跟被宗教的甜言蜜语所诱惑的我的父母一样吗?
「……谢谢。」
但我还是出声道谢了。即使心中充满污秽的嫉妒。
包扎完毕后,白发少年将急救用品收回袖子,摇摇头。
假发变得快掉了,原本的黑发露了一点出来。
「别在意,因为你看起来真的很痛苦嘛。而且,如果你死了会让我很伤脑筋。」
「……为什么?」
我明明不认识跟这家伙。
「因为我的目标是当个名人啊。」
少年莫名其妙的回答令我感到困惑,我抬头望向巢鸭。
「是的,救护车……嗯,麻烦快一点。」
巢鸭正在用手机联络。即使想一直望着她,双手的剧痛也不让我这么做。我又缩了起来。就这样,结束通话的巢鸭低头看我,彷彿听见了刚才的疑问,回答:
「因为我是有钱人啊。」
笃定地说完,巢鸭脸上难得露出了强而有力的笑容。
最初是喉咙被打烂,接着是心窝。她是想报一箭之仇吧——海岛在苦闷中探寻痛击部位的法则性。但是思考很快就被一波波袭向嘴边的痛苦所干扰而中止了。第三发被人用脚尖踹飞了额头。
于三楼走廊上袭击海岛的,是刚才那个女人。看来她武器只带了一把手枪,所以现在赤手空拳地趁着海岛大意突袭,直接在走廊上施行暴力。
脸皱得彷彿五官被挤压于中央一般的丑陋愤怒表情正低头看着海岛。女人彻底用脚来发散怒气,没有表现在声音上。她一语不发,从旁看来甚至带有庄严肃穆的气氛,默默地猛踹海岛。
说得也是——海岛一边被踹,心中如此想着。他的脸被打烂,下唇倒翻,发出噗吱噗吱的撕裂声,惨叫被鞋底塞住,眼珠子被泪水淹没。
果然,打架中根本没那个多余力气说话。海岛很憧憬像漫画那样在干架时还能从容不迫地劈哩啪啦宣扬主义与主张,但实际上却一次也没成功实行过。被揍的话会痛得无法思考,但揍153人时却也是满脑子空白,双方都只拚命想着打架的事,思考变得模糊而不清晰。
脸部被女人猛揍,痛觉早已麻痺,嘴唇、脸颊二肿起,海岛的脸现在看起来象是比平常更增量百分之五十。精悍的表情变成溃烂的马铃薯,嘴角呕出黏呼呼的呕吐物,但是,他仍冷静地掌握状况。
甚至还有多余心思担心巢鸭是否没事。
维持潜行于深海般的沉着,海岛等待那一刻到来。
支撑海岛的是,他自认自己至少比起同年代的家伙被殴打的次数更多得多。比起一般人,海岛更正确地理解被殴打是怎么一回事,被痛击是怎么一回事。这种自负令海岛没陷入绝望,并远离昏厥。
持续踢人的影响,令女人的肩膀开始上下起伏。海岛并没有放过这个代表疲累的信号,很刻意地举起左手,女人的吊吊眼捕捉到此一动作,神经质地想攻击左手,但海岛早就猜测到女子会有这一反应,立刻翻转身子。
海岛把上半身扭转到极限,有如即将停止转动的陀螺,旋转了半圈,由坐姿跳起,倒在走廊上。他卯足全力的动作回避了女人的踢腿,同时也造成女人挥空,失去重心而前倾。见此,海岛更扭转身体,以头部为支点旋转,使身体正面朝向女人。飞扑上去,抓住女人当做轴足的左脚,全力抬起。身躯细痩的女人轻易地被翻过来,从背后连防护动作也无法使出地摔倒。
一边将呕吐物与血液与断掉的门牙吐到地上,海岛进行突击。率先揍烂的是女人的鼻子。海岛自己的鼻子也被揍烂而变得呼吸困难,这是为了让女人陷入同一条件的一击。鼻子向右歪折的女人眼睛里一瞬间溢出泪水,但只揍了一拳,没有喷血。海岛挥起麻痺的右手再揍了一拳,彷彿让鼻梁底部几乎要凹进脸骨般深深的一撃令女人的鼻子粉碎,门牙也受到波及,断了一根。海岛的拳头因揍到门牙而割伤,大量出血,咬着牙忍耐痛苦,将拳头握得更紧。
海岛毫不留情地殴打女人的侧脸,一副要把女人揍到丧失战意方肯罢休的气魄。斗殴没有g男女之别,而且这时的海岛也没有多余心思能顾虑到这点。
他跨坐在女人肚子上,又继续殴打溃烂的鼻子。比起用左右开弓殴打侧脸,执着地痛殴旧丨伤更具效果。海岛也已呼吸紊乱,拳头缺乏劲道,软弱无力,彷彿在挥舞原木一般感到手臂异K常沉重。不久,体力的极限到来,当他高举拳头、挺起胸膛的瞬间,突然夸张地咳了起来。一听见咳嗽声,原本已半露白眼的女人随着鼻血夸张地喷出,也恢复了意识。接着,女人瞪着海d岛……
一开始,震惊的海岛还以为女人瞬间移动了。
因为女人竟一瞬从眼前消失了。但是……
海岛随即发现连景色也横移。
并非女人动了。
即使呼吸困难猛咳嗽,海岛本身以不自然的动作朝向了右边。
海岛感到混乱,还以为侧脸被人狠狠殴了一拳,但是因夏夜与剧烈运动而带有异常热度的脸颊上,并没有其他触感残留,不仅如此,不管他怎么用力,也无法使脖子恢复向前。
这个破绽使得形势再次逆转。女人勉强撑起头部,咬了海岛大腿,将腿肉啃下,让他痛得哀叫后,用头鎚攻击失去防备的下巴。海岛受到差点使意识飘到远方的强烈冲击而向后倒下,女人又趁胜追击,殴打他的胸口。海岛一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