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好痛啊……」
伤口又发疼了。就像有一条细长的水蛭贴在脸上,伤口产生独立的动作,左眼擅自蠕动起来,同时剧痛也从上而下,由下往上地来回往返。
照这样下去,实在不可能长期抗战,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觉得自己随时会因哭喊过头而动不了。
要在灰心丧志之前逃离出去。
「太厉害了吧……为什么不会气馁啊?」
轻小说的主角即使身受重伤,仍会挺身而出。那么痛应该早就气馁了吧?哪像我,仅仅脸部被人划上两刀就哭得淅沥哗啦,一心一意只想逃跑。那些家伙们究竟是抱着怎样的觉悟才能当上主角呢?
跟地图大眼瞪小眼,摸索最佳的逃走途径。这栋综合大楼的一楼设有入口与服务台,构造有所不同,但二楼以上的各层楼基本构造都很相似,没什么特色。一出电梯或楼梯,旁边就有条细长走廊,走廊两侧有几间房间,类似公寓的结构,总共只有四楼而已。窗户位于右手边,但由于附近也都是大楼,视野并不辽阔,因此大楼内侧被目击的可能性并不高。
只不过来到四楼的话,视野也多少变得宽阔起来,夜景一览无遗。虽然是这几个月来看烦的景色,恰好有阵风吹入,令人高兴。刚才在地上打滚时,呕吐物沾上了榇衫背部,异臭源源不绝地覆盖着我,多亏这阵风中和了臭气。
伤口的剌痛逐渐趋缓了。走廊尽头的厕所旁有个逃生梯。要登上四楼时,我总是由这里上来。考虑到即使这里荒芜无人,从大街方面大大方方地进出还是有可能会留下不好传言,我选择如此。
因此,经由这个逃生梯,由后门离开恐怕是最理想的途径……或者说,我平时就都是这么做的。
「……………………………………」
回头看男人,迷惘着自己是否把这家伙抛在这里,尽早从逃生梯离开。
万一有人埋伏在逃生梯的话该怎么办?不,一一怀疑的话什么事也办不成。但人们总是舍近求远,无法信任太过单纯的途径,转而追求更严苛的道路。
人类随着成长,开始会对1+1的解答沉思良久。当然,任谁都知道答案。但就算知道。人们还是会揣测起出题者的用意是否如此。
进而对这唯一的答案产生怀疑。
在楼梯上碰见的那两人知道我登上四楼。那么,小刀男呢?
如果他警戒我右眼的虚张声势,没有立刻追上来的话,自然不可能直接看见我的行动。照常理推测,要逃的话会跑向二楼,所以说,小刀男应该不会马上追来。
这多少也争取了一点时间,我想应该不会立刻遭到他的袭击。
希望楼梯碰到的那两人组能帮忙解决小刀男,只不过这很难说,不太可能那么顺利吧……话说回来,这也脱离重点了。
我才不管他们变得怎样,重点是我该怎么做,才对。
倒不如说,我打从一开始就跟他们没有关系嘛。为什么我必须被卷入这种事件之中啊。只可惜,就算我如此抗议,小刀男也不会放过我。
因为他刚刚才不由分说地割伤了我的脸部嘛,这种家伙绝对不可能肯跟我静下心来谈判。我只能靠虚张声势来活用我的眼睛,但这太困难了。
「喂……」
「嗯?」
「喂……喂喂……」
原本低着头的男人开始有如腹语术般不动嘴巴,叨叨絮絮地发出声音,对我招手。或许是连抬起靠在墙壁的身体也很辛苦,姿势没有变化。
将地图塞进口袋,快步走到他身边。
「你恢复意识了吗。」
我本来已经觉得他没救而放弃了,俨然他的顽强程度更胜常人。不,甚至该说跳脱人类范畴。我没有医学上的知识,无法做出专门判断,但受了这么多出血与伤口,却还能活着,这真的可能吗?或者说只是外表看来如此,实际伤势并不严重呢?
「……我要……」
颚骨似乎断裂了,男人的话模糊难辨。他举起的手指数目令我又感到一阵晕眩,边摇摇头保持意识,边回答自己刚才的疑问。他的伤势肯定没那么严重。
不管看几次,依然无法接受他手指的断面,差点又呕出胃液了。
此外,男人并没有对我解下他脖子上的围巾一事抗议,我实在猜不到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小刀男脖子上也围了类似的东西,想必具有安全防护上的效果,我就是这么猜想,所以跟他借用了。虽然热得要死,必定有其用意。
「我有多得数不清的问题想问你。」
我手捣嘴巴,声音模糊地发问。男人象是想回避这个问题般,用颤抖的中指指着我的右眼。面对他的疑惑,我才想起现在眼珠子的状想。
「啊,我忘了解除了吗?」
我故作神祕地胡扯,瞇上眼睛,恢复成茶褐色后,又装模作样地睁开眼睛。
跟这男人绝不可能一辈子同一战线,不能被他看见我异能的「底牌」……不,只要跟我相对,任谁都看得见底牌,我只是拚命地不让人察觉那就是底牌罢了。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使用异能。」
只要有必要,骗人也在所不辞。男人这时嘴巴蠕动,看起来象是在笑,也许他多少恢复了点体力,只不过来日恐怕不长了。
「我不保证会跟你同一阵线,我们也不知道彼此身分,但为了活下去,我愿意跟你合作。我想活命,你自己也一样吧?」
这名濒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