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手中掉落的武器时,海岛立刻收起胜利笑容。原本拿在女人右手的是一把手枪,受到攻击而掉落楼梯,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充分让人相信是真货。
光是跟拿刀子的对手战斗就足以使人退缩,一见到更没有机会碰上的凶器出现眼前,瞬间让海岛的脑子陷入一片空白。脑子侧边变得冰冷而僵硬,但随即恢复,海岛拾起手枪,拉着巢鸭的手一口气爬上楼梯,回到三楼,奔驰在走廊上。由于方才浑身浴血的少年印象太强烈,自然而然地回避了四楼。
「这栋大楼是怎么回事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海岛而言已超乎理解。
在走廊上奔跑的中途边窥探房间,没见到人影,但适应黑暗的眼里见到有一张大型桌子倒着,以及房间角落的墙壁与地板被类似血泊的液体染脏。
海岛回头,听到登上楼梯的脚步声。那女人恢复,要来追赶他们了。她恢复的速度快得异常,令人胆寒,而女人明明被抢走了手枪,却不知退缩立刻追上来的想法也令海岛十分恐惧。
海岛想起紧握在手上的手枪,灵机一动朝背后发射。扳机很重,后座力很强,海岛夸张地屁股落地翻滚。臀骨与腰部重重摔了一下,但时间宝贵,海岛立刻站起。由于是用单手开枪,右手痛得快骨折了。
但也换得相对的成果,枪声迫使逼近的脚步声中断了。
拉起巢鸭嫌枪声很吵而捣住耳朵的手继续跑,一路跑过笔直的走廊,来到尽头的房间。位于茶水间隔壁的这间房间似乎是器材室,里头被装在纸箱里的沾满灰尘的展示品与不知用途的器材所盘据。
霉味很重,又很狭窄的房间里闷热异常,到处是蚊虫飞舞声,若是平常绝对不想进来这里,但现在的两人没得选择。
由内侧将房间上锁,此时海岛总算无力地放开巢鸭的手。
不仅手,膝盖似乎也失去力气,当场瘫坐了下来。
从开枪以来,右手一直感到麻痺,耳朵也因为枪声嗡嗡响个不停。
「……喂喂喂。」
还真是正牌的手枪咧,而且海岛还开枪了。
海岛的手指颤动个不停,忍不住想抛下手枪,左手抓着右手手腕支撑住。
汗水化成不愉快的热度垄罩着手心,彷彿继续触摸下去,将会令手掌焦烂。
「我说,你为什么要逃呢?」
在旁边的巢鸭手趴在地上,背部上下激烈地喘息,开口问海岛。
「为什么要逃?什么意思?」
「你不是抢到枪了吗?拿来威胁她不就好了?」
「……对喔!你真聪明。」
海岛用手枪握柄击掌。他完全没想到这点。
「下次碰上时就这么做。」
「是吗?你高兴就好。」
也许是对被迫跑步一事感到不满,气喘吁吁的巢鸭语气显得略嫌粗暴。
「不是我爱说,总觉得会拿手枪的家伙很危险嘛。况且她也不见得只有一把手枪。对方敢射击,我可不敢啊。要我对人开枪,实在办不到。」
微微举起手枪,沉甸甸的触感更促使海岛下定决心。
「我决定报警了。」
语气尽可能开朗地,海岛对着巢鸭说。巢鸭似乎深呼吸失败,边咳嗽个不停,边点点头。
「说得也是,就这么做吧。」
她的语气还是一样平板而可疑,但在这种时刻依然发挥了效果。
只需接受辅导就能得救,已经算是很优渥的选项了。
「……应该不只被辅导吧?我还开了枪呢。」
一边叨叨絮絮地释放不安情绪,海岛取出手机,手指游移不定地按下「110」,没有自信能明白说明地点,这又让海岛感到一阵胃痛。
「……啊,喂喂,是警察吗?是警察没错吧?」
生平第一次打电话给警察,紧张的情绪令海岛声音变得尖高。
总觉得眨眼间就会被小刀男袭击,我难以摆脱这种想象,仅仅是坐着,呼吸却紊乱急促,抓着衣服胸口,彷彿在忍耐气喘发作一般。
逃进这里后,又过了几分钟,尚未有人闯进这个四楼的房间,但没有任何保证今后也不会有人闯进,光是紧张与厌恶感使我快流下眼泪。
我抱着头,边推测敌人数目。
在楼梯见到的双人组是谁?
「有多少人在这栋大楼里,目的是什么?」
或许同房间里的另一名男子握有这些答案。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意识。他身上受了随时死去也不奇怪的重伤,我这名小小国中生实在无能为力。真希望至少能从他口中问出敌人数目啊。
一边等待男人的意识恢复,我摊开手绘地图,再次确认大楼的房间配置。周围放了几片边边没有破掉的部分被我折掉的玻璃片,准备好随时可以丢出。就算不能射中要害,好歹能当做牵制。如果能捡到破玻璃是比较轻松,但这里是四楼,窗户自然是被人从内侧打破的,因此我也无法捡到掉落窗外的玻璃。
玻璃是谁打破的?是刚才的男人吗?如果是如此,又是为了什么?我完全搞不懂。
该不会是为了对我威胁吧?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