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岛试着回想这栋大楼的构造。思考进入大楼的人会经由哪个路线;思考要离开大楼,利用哪个楼梯、哪条走廊最好。但实际上,海岛今天是第一次来这栋大楼。以前也曾跟巢鸭一起深夜游荡过,但受她邀请来此,今晚是头一遭,因此除了位于入口最短距离的楼梯以外,什么想不到。
「啧!」尖锐地咂嘴一声,海岛用力搔了搔黄色头发。
——欸,麻烦死了。
对海岛而言,只要对方有此打算,要干架一场也在所不辞。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早就离开房间,强硬地逃离了。但是问题是巢鸭也在身边,这令他感到很苦恼。身边带着女生打起架来很麻烦,可以的话最好能回避打架就逃走,但期待巢鸭有这般体力似乎又过于苛刻了。
当海岛「嗯~嗯~」刻意地表现出烦恼模样时,巢鸭总算有所行动了。她缓慢站起,拍拍裙子。海岛瞇细了眼望着她,但内心想:「别来找我说话。」因为巢鸭的发言老是让人摸不着头绪,很无厘头。
但海岛的祈祷落空了,巢鸭走向他,说:
「你有带武器吗?」
「嗄?」
巢鸭突然确认起这件事,令海岛发愣地半张着嘴。她接着说:
「例如小刀之类。有的话比较放心。」
与淡然述说的危险内容相反,她的表情很安稳。也许是习惯了巢鸭的这种态度,海岛的回答也很平淡。
「呃,有是有。」
海岛若无其事地取出了折叠小刀,但马上又收回去。
「我想还不至于需要用到这个吧,大概。」
或许是没什么自信,海岛的声音没什么朝气。
「而且,对人动刀舞剑的,很累耶。」
「很累?你不是很有体力吗?」
「不,我是说这里。」
海岛敲敲太阳穴,看巢鸭柔和的表情没有变化,不禁苦笑。
「得动刀子的话,脑子会紧张得收缩起来,不带着觉悟不行,很辛苦的。对我来说用揍的、踢的轻松多了。差别就象是国内旅行跟国外旅行一样大吧。虽说我还没出过国啦……」
「是吗。」
语气平板。至少在海岛的耳朵里听起来如此。她一直是如此,很乏味。
巢鸭这女人值得夸奖的地方只有外表,但海岛迷上的就是这一点。
所以海岛又自顾自地说个不停,顺便又站f起来。好不容易被邀来这里,还没跟巢鸭有什么亲密接触,就碰上这场骚动,让海岛觉得很不爽快。
「能够不犹豫地对人挥刀的家伙,根本就不足人嘛。」
「不是人的话,似乎会很辛苦。」
巢鸭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海岛无视她,有一半象是在自言自语。
「那种人恐怕不是脑中的螺丝松了,而是螺丝直接插在脑子上了吧?根本是冷酷的机械嘛,那种家伙。」
似乎具体地联想到某个人物,海岛咒骂也似地说,接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鼻头,探头到走廊上确认状况。
三楼走廊上没有明显的变化。走廊上的厕所静悄悄地,楼梯附近也没有动静。没有大胆行动的人影,占去听觉大半的,就只有海岛自己的呼吸。赶紧趁现在一走了之,应该没有问题吧——海岛做出此一结论,脸立刻缩回,一转头,脸色皙白的巢鸭闷不吭声地站在身边,吓得他一边后仰一边发抖,就这样直接上了走廊。
巢鸭凉。
表情虽然依然温和,却好像戴着面具,看不见生物般的反应。
这女人的脑内究竟插着几根螺丝呢?
海岛彷彿事到如今才察觉这件事一般,开始觉得巢鸭很恶心,并扪心自问:
我究竟是迷恋上这女人的哪张脸啊?
被挥下的小刀砍中左眼的同时,我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只不过惨叫是针对被凶器进逼眼前的恐惧,而不是由伤口或疼痛而来。伤口与疼痛的来临,则是在眼珠子彷彿吐血一般在我泼洒出大片红色的瞬间,替原本已在惨叫的喉咙,更添加了进一步的哀号。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噫啊噫噫噫咿咿噫噫噫噫噫噫噫咿咿臆!噫噫……噫呜咿咿咿咿!」
手按着脸的左侧,打起滚来。好痛!好痛!好痛!彷彿脸的中心被画了一道纵线,右半边与左半边所体验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好痛!好痛!」喷出的血液像蛆一样在皮肤上爬行,啪嚓啪嚓滴落的声音象是大颗雨在屋顶上弹跳一般,在脸与地板之间不绝于耳地响起。咬紧的牙齿似乎崩落,像小石子在嘴里滚来滚去。「好痛喔!好痛,好痛-叽啊!咕咿!」
彷彿连喉矓也要喷出鲜血一般呼喊着痛苦,但立刻被中断了。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哪怕只有一点距离也好,我拚命地爬向入口,但小刀男的阴影遮蔽了我。他的脚踩扁了我的身体,接着踢飞了我的下巴,让我闭嘴。被踢的冲击又撕裂了伤口,肉与肉咕滋咕滋地发出摩擦声,令痛苦加倍成长。但现在的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男子手里还拿着割伤我脸部的小刀。这个小刀男同样也在脖子夸张地裹上一条破旧窗帘,衣服上也沾着血,不同的是这些血大多来自于对手。
布连嘴巴也蒙住了,难以窥知表情。
「……」
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只能让喉咙深处一开一闭地鼓动空气。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