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该怎么办才能修练异能啊?
虽试着灌注气力,但我也不知道变化的的征候会以何种形式到来。我在以前花了三十分钟撰写的改变世界计划书宣称「五年后,我会成为世界最强」,再次确认这一点后,将之收回口袋,开始烦恼接下来该怎么办。
夜已深了,我独自窝在某栋废弃大楼的四楼。这里没有空调,燥热难耐。
这栋废弃的杂居大楼位于车站后方,位处在即使连因上班族们的下班人潮而稍微热闹的站前光芒也照耀不到的夜之领域。过去曾经是繁华大街,具备了市街入口机能这个地段受到时代洪流所侵袭,如今只剩下残骸。
投射在窗边的微弱月光淡淡地勾勒出房间轮廓,报废的桌子脚部腐朽倾斜,墙壁严重龟裂。过去当做吉祥物的熊布偶,脖子上的缝线断裂,落在地上,内部成了虫儿的巢穴。缝在布偶脸上的黑色眼睛有一边脱落不见,配合它的眼睛,我也轻轻用手指遮蔽右眼。
「……………………………………」
我只是在故作神祕,理所当然地什么事也没发生,但心情多少获得了点满足。
一闭上嘴,听见时钟的秒针滴答。这个房间里挂着时钟,目前仍能正常运作。现在时刻已超过晚间九点,可说是标准的深夜游荡。
大人们倡导我们别接近远离学校与市区的这个废弃街区,但我才不管那么多。除了我以外,听说白天碰见的不良少年——海岛等人也常把这一带当做跟女孩子幽会的场所使用。只不过,自几个月前起我就经常出入这栋废弃大楼,从来没有碰过这类人,我想这只是谣言吧。当然,我也做好了碰上时的紧急应变措施,但届时能否不紧张地实践倒是很可疑。
拿出小镜子,站在有月光射入的窗边确认自己的脸,遗憾的是,异常现象仍然只存在于我眼珠子的颜色上。眼睛现在显露出铁锈色,给人混浊的印象。
彷彿要探寻、要深入其中一般,我动也不动地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我是最强的,我是最强的,我是最强的……自我暗示,喝——!」
最后将眼睛睁到极限。瞬间,我的脚底爆发(因为用力踹了地上一脚,差点害脚踝扭伤),像一串鞭炮或舞龙舞狮一样来回奔跑,「咻,哈!」朝半空拚命挥拳,自认无人能敌,实际上却是拳头沉重无力,腰脚跟不上上半身的激烈挥舞,差点分解了。侧腹部好痛,超痛的。
别说几分钟,连几十秒也撑不了,我就手贴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喉咙塞满了不断涌起的呕吐感。
「根本没变成最强嘛丨」
我恼羞成怒地又用力踹了一下地板,扬起大片尘埃,又使我咳嗽起来。
「不行,这样没用。」
我激烈地摇头反省,「但是……」嘴唇又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那,又该怎么做才能修练呢?」
曾到处翻找过往伟人们的文献(漫画或轻小说的战斗剧情),能力觉醒的前提条件对我而言似乎过于困难。就算抬头望上方,也没有女孩子从天而降。再说,真的陷入那种危机的话肯定会被压死吧,混蛋。
这七年来完全没有进步过的能力。如同人的眼珠子大小不会随着年龄增加产生变化,我的特异能力也不见发展。去观光时,也曾试着被瀑布冲打,却也不见两眼开光。不,倒不如说眼睛与嫩芽早已开过头了。
只不过,它们只具备着令我看清现实的作用。
真正必须觉醒、打破近乎盲目的狭隘见识的人,是我的父母。
一想到他们,不断涌现的愤怒集中在眼前,足以使视野融化的程度。
我平时究竟将如此庞大的能量藏在哪儿了?而且就算具有这般能量,也还是无法使我进化。只能重画我自己的异能,终究无法演化为重画世界的力量。
明明我应该拥有重画世界的资格啊!
比起一般人,我好歹由世界的常识之中多踏出了一步。
能够改变眼睛颜色的超常现象,引诱我踏向框架之外。
很可惜,仅只一步,什么也改变不了,无法重画世界。
我瞪着墙壁,咬着颊边肉。
五年前,我的父母一头栽入自称「白鹭」、长了翅膀的少女引领的宗教团体,该死的是,现在两人已经都爬上教团干部的地位。
「两个都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用拳头侧面槌了墙壁一记。墙壁上虽有裂缝,并不会因为我的拳头而有所动摇。
自从父母把自己与人生献给教团以来,家就不再是我的归宿。我尽可能地不想回到那个家里,所以我以修练异能为名目,即使大半夜的,也在这栋废弃大楼中度过。而父母也很少回家,打扫、洗衣等家事几乎是被弃而不顾,家中一片脏乱。而我,除了我自己的房间以外,也完全不想打扫。
但是现在会演变成这种惨状,亦是起因于我让父母知道我双眼的祕密,对此一事实我有所自觉。因此我并不打算与我的双亲断绝往来,而是倾向于解放他们。
至少现在仍是如此。
「恶魔之子吗……」
我反刍着这句深植我心中,有如心灵创伤的话语。
只有这般能力的我,根本成不了恶魔。
「你们自豪的儿子只是个怪咖罢了。」
跟那个被崇敬为神明,长了翅膀的女人没啥两样。
发现自嘲只会为口中带来苦涩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