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起火了。」
林弥喊道。他一面呐喊,一面告诉自己:是哪里弄错了吧。与助是个耿直、有胆量的男人,但是性子急了点。
一定是与助贸然误判了……
林弥穿越防火地,渡过架在渠道上的桥。明明烈焰冲天,但是高级武士的宅邸林立的区域却悄然无声。
脸颊冰冷。
是雨。
依旧无风,开始下起了雨。并非火焰唤来雨水,但是雨势逐渐增强。
林弥开始看见避难的人们。
「啊~」
和次郎大叫一声。透马抓住他步履蹒跚的身体,支撑住他。
上村的宅邸起火。虽然距离尚远,但是绝没看错。那是源吾的家。受到源吾邀请,几度经过的大门窜起火焰。
有人在叫:快逃、快逃!
林弥想要继续前进,受到拒马阻挠。
「不行过来!」
拒马内焚烧篝火,几名男子一字排开站立。人人身穿护胸,绑起袖口,手持长枪。其中一人目光锐利地望向林弥他们,像在赶虫子地挥了挥手。
「接下来不准通行。快点回去!」
「这个拒马要做什么?为什么用这种东西堵住道路?」
「提防犯人趁火灾逃走。」
「犯人?犯人是指谁?」
林弥抓住以粗绳捆绑的竹子。竹子湿滑。
「源吾和上村家的人怎么了?他们在哪里?」
男人的眼角明显抽搐。
「你们和上村家的人有关系吗?」
「我们是朋友。」
林弥扯开嗓子说。
「我们是上村源吾的朋友。放我们过去!」
「办不到。再说,我怎么可能让你们靠近正在燃烧的宅邸。」
雨滴濡湿男人的脸。林弥的脸八成也一样湿透了,但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透马倏地驱身向前。男人动了一下。
「我想请问一件事。」
「什么事?」
「上村家的人全在那里面吗?」
透马手指笼罩在火焰之中的宅邸。和次郎的喉咙深处发出沉闷的声音。男人没有回答。
「我猜对了吧?也就是说,你们杀掉了他们全家大小。」
「我们没有杀他们。上村一家人是自杀的。」
「喂,上塚。别多嘴!」
其中一名伙伴抓住男人的肩膀。
自杀?
这是怎么一回事?
意思是源吾切腹了吗?自杀?源吾会自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有那种事。
「源吾~!」
和次郎摇晃拒马吼道。
「源吾~!源吾~!」
「住手!不许胡来!」
「让我们过去!快点!」
拒马摇晃,好像随时会倒。
男人转动长枪,笔直刺出枪头。透马比枪头直击和次郎的额头快了一秒,拔刀出鞘。枪头几乎无声无息地掉落地面。
男人发出含糊的低吟后退。
「如果杀掉了所有人,就不会有任何人逃走。自然就不需要拒马了。与其挥舞笨拙的枪法,不如帮忙灭火如何?」
「你这家伙……要反抗吗?」
「是谁下的令?」
「什么?」
「是樫井或水杉下令要你们做这种事的?」
夜间的气氛顿时为之凝结,枪尖因篝火而闪烁。林弥张口深吸一口气,耳朵内侧感觉到心脏跳动。
从前大目付口中听到的执政者之间的斗争,与笼罩源吾家的火焰扯上不关系。
源吾和斗争无关,他和政治毫无瓜葛,一点关系也没有。
崩塌声响起,那是宅邸烧垮的声音。仿佛在等待这一刻似地,雨势变得更加猛烈,不像是这个季节会下的倾盆大雨;雷声轰隆作响,篝火熄灭。
火焰在夜空肆虐,宛如扭动身驱的火红大蛇。然而,它少了先前的跋扈气势,甚至显得有些虚幻。
大门一面燃烧,一面崩塌。
林弥心中也有情绪溃堤了。
源吾已经没救了。
他已经回不来了。
大哥被放在门板上的身影,在脑海中复苏。当时是死者的冰冷,如今是晚上的火焰和逐渐崩场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