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弥。」
从走廊上发出七绪的声音。烛台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映照在纸拉门上。剪纸枫叶从影子的肩膀散落到胸部。
「你醒着吗?」
「是的。」
林弥并没有睡着。
「火灾吗?」
林弥打开纸拉门,雨窗阖上的走廊一片漆黑。烛台的黯淡光线朦胧地使七绪的上半身浮现在黑暗中,她的打扮和白天一样。
「刚才我派与助去看了,他大概再过不久就会回来。」
七绪的声音好像比平常略为沙哑。林弥打开雨窗,仰望天空。月色迷朦。吊钟的钟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这……很近吧。」
「好像是马宿町一带。」
「马宿町……」
那是俸碌五百石以上的高级武士的宅邸林立的区域,源吾的家也在其中。
「其实事情发生在半小时左右前,与助说他在大街上看到了步枪组。」
「步枪组?这个时间吗?」
「是的。而且,所有人身穿护胸,三步并作两步。与助说,后来他又遇见了一队长枪组。」
武装轻便的步枪组和长枪组在街道上跑。
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弥一回到房间,马上开始更衣。七绪绕到他面前,动作自然地协助他。
「你要出门吗?」
「我去看看。说不定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等与助吗?」
「嗯。」
林弥心急如焚。钟声比任何时候听起来更不吉和。
「路上小心。」
七绪的手指抵在林弥身上,脸色苍白地面向林弥。原来她也感到了莫名的不安。
出门之前,林弥窥探了透马的房间一眼,原本以为他会听见吊钟的钟声起床,但他发出轻轻的鼻息声,睡得很熟。
「樫井,起来!」
「……嗯,干嘛。已经早上了吗?我总觉得刚吃完宵夜而已……」
「笨蛋。快清醒!发生火灾了。」
「哪里发生火灾?」
「源吾的家一带。而且城邑的情形有点奇怪,步枪组和长枪组似乎到处跑来跑去。」
透马坐起身子。
「原来如此,吵死人了。」
他一嘀咕完,马上开始整理服装仪容。林弥等不及地冲到外面。
看见与助跑过来的身影。
「林弥大人,事情……严重了。」
或许是去到火灾现场附近,赶紧冲了回来,与助上气不接下气,头发倒竖;面如白纸,隐隐发出烟味。
「上村大人的宅邸……烧起来了。」
林弥停止呼吸。然而,与助说出了更令人惊愕的话。
「我、我不知道这是否属实,但是有人说,是上村大人自己对宅邸纵火的。」
「什么……?!」
「而且,上村大人的宅邸附近的道路禁止通行,戒备森严。」
林弥没有听与助说完,跑向马宿町。越跑,吊钟的声音越大,钻进耳膜。宛如脑袋中有针在扎。
源吾,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风平息了。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夜晚的空气浓重。似乎是被云层覆盖,先前的迷朦月光和星光都从天空消失。
漆黑的天空染上了胭脂红。在竹待町和系切町等商人城镇,人们身穿睡衣指着异常的天空吵嘈不休。
「喂,悠悠哉哉地隔岸观火不要紧吗?」
「不要紧啦。不用担心会延烧到这里来。」
「唔—好冷。要是因为看火灾而感冒的话,那不可是闹着玩的。」
冷眼旁观的对话穿插在吊钟的钟声之间,传入耳中。
为了防止商人城镇起火延烧,马宿町有一块防火地,除此之外,设置了引柚香下川水的渠道。渠道加宽,连接包围城堡的护城河。除非相当大的强风吹起火星,否则不必担心延烧。林弥想起都势说过:接近二十年前,竹待町的商家起火,适逢一阵风吹,一瞬间变成了吞噬大半座城镇的大火。然而,尽管竹待町引发熊熊火势,马宿町也若无其事,黑压压地鸦雀无声。
讽刺的是,今晚那块防火地和那条渠道保护城镇民众免于灾祸。
「林弥。」
有人从背后叫他。
和次郎跌跌撞撞地靠了过来。他似乎也是全速冲过来的,气喘如牛。
「……我听说马宿町起火了……没想到……」
「是上村的宅邸。源吾